隔 代 亲（四 章）

蔡  旭

（《海口日报》2022年3月16日）

风吹落叶

落叶无法和风一起赛跑。因为叶子总会停下来。

我与孙子也是一样。跑着跑着，我就改为走路了。

他已经七岁，我是他的十倍。

接他放学的时候，他总是跑到前面，同他的同学走在一起。

他说又不是在幼儿园了，还要被大人拉着？

我和一些爷爷奶奶，在后面追着追着就不追了。

那些落叶，就这样停了下来。

让  路

    幼儿园放学的路上，我与孙女，突然煞住了脚步。

    一只蜗牛，正背着房子，横过我们面前的道路。

    让它先过去吧。

孙女点点头，同我一起向它行了注目礼。

    也许，我们不约而同记起了一个故事。

    绿灯亮起，一大排车轮却整齐地没有滚动。

    ——斑马线上，有一条拐棍，正带着一位跛脚老人在艰难地前行……

衣服上的名字

为什么我的衣服上要贴上名字呢？

读幼儿园的孙女问。

因为怕丢失呀。我说。

衣服丢失了，有你的名字，我们就可以找回来。

你走失了，有你的名字，别人就可以送回来。

为什么爷爷的衣服上没有名字呢？

爷爷不会走失的。即使爷爷走失了，自己也可以走回来。

可是爷爷的衣服也会丢失的呀？

这倒是真的。

我竟然没有想到，也就无法回答。

交  换

    忽然有一天，四岁的孙女，再也不愿睡到幼儿床上。

    要和奶奶一起，睡“大人床”。

    原因是她说的:我长大了。

    就只能把爷爷我，挤到她的小床去。

    这样也好。不然大床上也实在太拥挤。

    何况喜欢踢被子的她，常常让我没有被子可盖。

    幼儿床只是短一些，有点顶脚。

    不过我照样可以睡着，照样打鼾和做梦。

    也算各得其所吧。

    她一直盼望快快长大，似乎一下子就已轻易做到。

    我在梦中一再想到的一个成语，也在一张小床上变成了现实——

    它叫返老还童。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退休高级编辑，不退休散文诗人。出版散文诗集《蔡旭散文诗五十年选》（2015）《童心与父心》（1992）、《爷爷在婴国》（2018）等34部，散文集、短论集10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