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河边
(2024-08-05 10:10:45)汶河边
远处的树只露出树顶,近了才看见树身,树都长在坡下。那是些柳树,柳条细密,垂挂如幕。下坡拨开柳条,眼前豁亮起来,天亮水更亮,一条河横在那里,河面银光跳跃,河水荡漾有声。
河离酒店不远,酒店叫汶河大酒店,才知道这条河是汶河。大酒店其实不大,就一座三层小楼,小楼隐在杨树里,依约白墙红瓦。酒店以前是县招待所,现在还是,只是换了个名。每次去农村亲家,我和老伴就住这家酒店。
去的次数多了,酒店里的人都认识。服务台的姑娘见了就笑,用普通话说欢迎光临。搞卫生的妇女老远打招呼,用当地话喊又来了,我们说又来了,接着说笑起来。老伴和她们聊,她们边聊边忙活,忙活完叮嘱我们,说有啥需要做的只管吱声。
每次去酒店,都住那个房间,房间朝着汶河,窗前总有风流动。风来了,窗帘张扬起来,边角抖得啪啪响。风去了,窗帘贴紧纱窗,慢慢松开,垂落下来。纱窗上有虫,硬壳灰色,小时不敢捉,现在还是不敢捉,捉了怕手上有味。虫有俩名,俗名叫臭大姐,学名叫梨椿象,学名是从小学课本里知道的。
晚上请亲家吃饭,还是在那个包间。包间的服务员换了,以前是个老服务员,老伴和她挺聊得来,听说不让她干了,还有些不舍。可能是嫌她岁数大,手脚不利索,还老丢三落四,有时菜都给上错了。我说不让干也好,该歇着了,老伴说不干咋行,她是邻村来打工的,家里还指望她挣钱呢。
早上去餐厅,没想到又碰见了那个老服务员,老伴和她都一脸的惊喜,问了才知道,不是不让她干了,是调早餐这边来干了。我去吃饭,她俩站那聊,我吃完饭,她俩还在聊,我催老伴去吃饭,她俩才不聊了。她问我们住哪个房间,说要送点东西给我们,我和老伴推辞了。
晚上回酒店,服务台的姑娘叫住我们,说有人送来两包东西,就知道是那个老服务员。她还留了张字条,字条是这样写的:您好,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不要嫌少,也不要客气,相识是缘分,一点煎饼和板栗,请收下。让吧台给你送去,我去你没在房间。字条是用餐巾纸写的,纸很软和,笔迹很深。第二天要走了,早上去找她,餐厅的人说她没来。
那是最后一次住汶河大酒店,疫情那些年没去,再去酒店拆了。酒店拆了,还去看过,看看旧址,看看汶河。那张字条还留着,那个老服务员还有印象,印象里好像没那么老,头发乌黑油亮,扎一马尾,留着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