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鸟

 天刚蒙蒙亮，我就出去了，去楼周围转悠，还有比我早的，碰上了好几个，都是一块玩的伙伴。他们跟我一样，左手攥着弹弓，右兜揣着石子，都是转悠着打鸟的。伙伴们嘴上不说，心里较着劲，都想头一个打着鸟。

楼周围鸟多，多是麻雀，一大早就叫个不停。树上的麻雀不好打，都隐在枝叶里，听着叫才能找到，一弹弓打过去都不叫了，不叫就很难找。地上的麻雀也不好打，跳跳啄啄的，一弹弓没打准就都飞了，轰地一声上了树。麻雀也有不慌着飞的，歪着脑袋瞅人，打了好几弹弓才飞走。转悠好些日子了，还没有一个打着的。

伙伴里有弹弓打得准的，每回比打砖头都是他赢，砖头老远摆一排，供牌位似地立着，别人只能撂倒几块，他能全都撂倒。有回是挂了东西打，伙伴们很兴奋，抢着打都没打中，他赶过来一弹弓就打爆了，打得水花四溅。东西是从化粪池里捞的，用树枝挑上来，带着水挂到树上，有的说是气球，有的说不是。他弹弓打得准，也没打着麻雀。

有回听说他打着了，伙伴们赶紧跑去看，想问问是怎么打着的。他正给狗喂麻雀，手里攥着弹弓，还没顾得上问，我就让狗咬了。狗正吃着，我去摸狗，狗扭头白了一眼，呜地咬住了胳膊。胳膊咬破了，当时没觉着疼，缝针才疼的，疼得直咬牙，大夫没给打麻药。过后才知道，麻雀不是他打的，是捡了只死的。

打不着鸟，伙伴们不甘心，有的还去楼周围转悠，有的去了别处转悠。我去的是片麦地，那里有只鸟，栖在电线上，是偶然发现的。我没敢靠近，怕惊动了鸟，就远远地瞄着打，那鸟没有麻雀机警，打了好几弹弓都没动，打中才动的。鸟是斜着滑落下来的，扑到了地上，捡起来眼还睁着，慢慢才闭上。

鸟打着了，我是头一个打着的。我没告诉伙伴，也没跟任何人说，悄悄把鸟给埋了。那是只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