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

去亲家家，老远能望见那柿子树，树就在院门口，风摇动着枝叶，摇动着红了的柿子。每回去亲家家，都先去柿子树下，摸摸树，拍拍树，摘俩柿子吃。这回去亲家家，没有望见那柿子树，树没了，院门口空了许多。亲家说树砍了，碍事才砍的，门口要扩道，又说本来想移走，树老了怕移不活，还是砍了。

去坡上转转，带着亲家的孙子。坡上的树长了，亲家的孙子也长了，脑袋都抵我胸口了。说起砍了的柿子树，他就纠正我，说不是砍的，是风刮倒的，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砍呢？说有天夜里刮大风，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是爷爷早上起来发现的。我又问亲家，亲家说不这么说不行，孩子不让砍，就这还哭了好几天，说这树都活五十年了，为啥就不能再活二十年？

柿子树小的时候，亲家才十几岁，他是看着这树一天天长大的。树不是栽的，是自个长出来的，刚巧长在院门口，也没人管就长大了。树长到碗口粗，亲家俩儿子都上学了，每天放学回来，他哥俩就挂树上玩，等着吃饭。有人看过这树，说这家要出大学生，后来真出了一个，还是村里的头一个大学生。树结的柿子多了，树上鸟就多，天不亮就给吵醒了，还有人开着小车来，摘几箱带走，说这树的柿子好吃，每回给钱，都没要他的。

这些都是听亲家说的，说好多回了，树活着说过，树没了还说。柿子树没了，亲家想再栽一棵，说树苗都选好了，是他相中的，还是那柿子树小时的模样。他带我去地头看过，树苗挺挺的，细杆蓬头，像把撑开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