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母亲，花又开了
(2022-05-04 11:20:13)母亲，花又开了
转眼之间又到了四月了，小城又是花团锦簇了，花开的季节，我总会想我的母亲。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也是母亲的忌日。似乎朋友圈里的内容都与读书有关，而唯独我的思绪与母亲有关。想念母亲的时候，习惯一个人走，那样的时候总感觉母亲就在我的身后，我眼里的花花草草都在母亲的左右，因为母亲一直都喜欢花草。
母亲离开我整整两年了。这两年，我依旧忙碌，依旧奔波在家和学校之间，在花开叶落中送走流年，依旧在文字里安顿自己的灵魂，依旧在烟火的日子里安抚自己的身躯。可是，每每想起母亲的时候，心便有一种无着无落的疼痛，我无处安放，无法安抚，我才知道，没有了母亲之后，日子依旧像是水一样流淌，可是对母亲的思念像是水草一样绵长。我的生命从此打开了一个缺口，岁月的风雨只能让缺口越发明晰，而无法修复。
母亲离开我的这两年，我觉得自己变了，学会了放下，也学会了接纳。我明白了，生活中有一个字儿叫“熬”，人生中总有那么一段岁月需要你自己熬，熬过去了就慢慢通透了。
想念母亲的时候，我时常想起母亲病重的日子。那个春天，我奔波在家和母亲之间，穿行在小城的风中，一个人走母亲走过的路，一个人承受那种无能无力的疼痛。想起母亲猝然离开的那个晚上，似乎我身体中最重要的一根弦就段了，从此后我的灵魂就有了一种失重感，我的生命没有了平衡感。自从母亲离开，我跟那个小城渐行渐远了，才知道真是母亲在，家就在，而今，没有了家，我便是自己的依靠，自己的港湾了。我也会花很长时间耐心做每一顿饭，学会做母亲喜欢吃的饭，似乎就以那样的方式靠近母亲，唯有那样的时候，感觉母亲就在我的身后。
暮色苍茫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走，一个人想母亲，没有人打扰我，那个时候只有我跟母亲。那时候，尽管母亲不言，我也不语，可是我知道，我的思念母亲会知道，我的沉默母亲会明了。
昨晚和几个朋友聚会，想到了母亲，我没有敢碰酒，我怕酒后思念发酵。母亲走之前，最不放心的是我喝酒，母亲是担心我的身体，而我是开始心疼自己了。这两年，我与酒很淡漠了，似乎生命不需要那样喧嚣，平淡过好每个平常的日子，似乎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不再刻意追逐什么了，因为我觉得，母亲都能够决绝而去，这世上我们能留住什么。可是每当看到步履蹒跚的老人，我都会想起我的母亲。想到病榻上的你如何熬过那些疼痛，如何熬过那些长长的夜晚。那个春天，我是灰头土脸满心疲惫，一头是病痛中的母亲需要我的照顾，一头是线上的学生需要我的陪伴。如今想想，那些时光对母亲是煎熬，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一次走进家门，看到病榻上的母亲眼里的光亮，每次离开的时候，看到母亲眼里的留恋。
前几天，朋友的父亲不在了，我去了殡仪馆，走进母亲睡过的那个大厅，我内心的疼痛瞬间汹涌而至，我恍惚感觉那儿睡的就是我的母亲，我看着周围的花篮、花圈，眼泪止不住了。母亲的名字从此后没有人再提及了，而母亲像是种子一样种在春天里了，沉默是你唯一的语言了。
母亲走了之后，我写了不少的文字，只是母亲再也看不到了。母亲的花园，母亲的菜园，母亲的保健室，母亲的罐头情结，从母亲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每个节日，我都在思念的旷野上辗转，感觉到那种前无去路的茫然，思无应答的惆怅，我还学会想起母亲最后的时光里那些点点滴滴，已经和母亲相依相伴的姨母。
母亲在病重期间，身边有一个姨母在照顾。姨母是母亲的堂妹，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有听母亲提及过。后来，母亲偶尔说过，语气也是淡淡的，知道姨母一个人生活，偶尔还把自认为好的东西坐公交车送给母亲，母亲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母亲一辈子都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而母亲寸步难行的日子里，我们兄妹都在上班，只能请姨母照顾母亲。
姨母生性要强，跟母亲很像。年轻时候没少吃苦，庄稼地里的活儿没有她干不了的。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把跨摔得脱臼了，因为家境清贫，一直没有上医院，等到能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路有了问题。姨夫也是地道的农民，老实忠厚，在姨母卧床的日子里，因为一点矛盾，又加上姨母不能下床，各种压力让他感觉活着的无趣，他毅然决然选择了自行了断，剩下姨母一个人。姨母尽管和儿媳妇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谁过的谁的日子。后来土地流转，姨母也没有自己的田地，也只是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姨母正在厨房忙碌。看到我之后就喊我的乳名，她瘦削，肤色黑，我想到了祥林嫂，可是总感觉有一种亲近感。尽管她没有见过我，可是早就从母亲那儿了解了我关于我的一切，她殷勤的给我端茶倒水，好像我是她阔别多年的女儿一样。尽管她一直生活拮据，可是骨子里和母亲一样要强，她也许最不能忍受母亲骨子里的优越性。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活得不如母亲，而今母亲寸步难行，她尽管脚步趔趄，可是至少比母亲强，所以难免对母亲指责。而要强的母亲哪里能够忍受姨母的挑剔，又加上姨母做饭手艺一般，母亲也是各种埋怨，嫌弃她做得饭没有滋味，琐碎的矛盾充斥着两个人简单的生活。
我每次回去，姨母已是满肚子的委屈，说母亲对她是百般挑剔，说母亲太难伺候，她不想受母亲的冷眼，我便给姨母说尽好话。没有姨母在场的时候，我又数落母亲，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三个月的时光过得很不顺畅，可是放一个陌生人在母亲身边，我们都不放心。我知道母亲内心有多不甘，姨母心中又有多么委屈。终究，姨母一直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是姐妹这辈子在一起最长的时光，也是最后的时光。不管怎么样，我都对姨母心存感恩。我说过，如果母亲不在了，姨母就是我的母亲，我会去看她，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兑现，我一次都没有探望过她，不知道她过得还好吗？寂寞的夜里是不是她也会想念我的母亲，她是否也后悔跟母亲那么较真的时光，我想会的。
母亲，春天的花又开了，而我的思想却在四季绽放。我相信人世间的所有美好，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都有。春天了，你就经营好你的花园，种好你的菜园，在另外一个世界，你依旧过得光线滋润。
有时候想想，这世上没有你了，似乎许多话便不知道向谁说。曾经生活中的喜悦或者烦恼总是喜欢给你絮叨，可是如今，我都习惯了自己消化。慢慢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慢慢也不喜欢喧嚣的快乐，喜欢落寞的感觉，喜欢寂寞，生性淡薄，慢慢活成了你的样子。也许，想你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活成你的样子。
母亲，小城的树又绿了，花又开了。你熟悉的苣苣菜、蒲公英、芨芨草也一定在你的坟头摇曳，阳光好的时候，你也看看。母亲，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想你了，我只是告诉你，花又开了。
母亲，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还好吗？希望天堂真的很美，你慢慢欣赏花开花落感受四季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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