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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海州湾海域有个秦山岛(34.8682°N;119.2767°E),因秦始皇而得名。秦山岛呈东北西南走向,周长约2.4千米(低潮位约3千米)。东西各有一峰,高度相差不大,东峰海拔55米,两峰之间距离700米,为等高低平的山峰连接,从空中看,如亚铃形状。从南北遥望秦山岛,东西两峰突起,中间低平,如台、如古琴,一名“琴山”;宋代以后建碧霞元君祠,换算因名“奶奶山”。秦山岛西端(34.8658°N;119.2722°E)距西海岸线(秦山游轮码头,34.8523°N;119.1865°E)8千米,距青口古镇(34.8416°N;119.1263°E)约13.5千米,距赣马古城约19.5千米。东南距西墅码头(34.7648°N;119.3290°E)约12.4千米。秦山岛西南角,有一条地理学中的“陆连坝”,落潮时可见坝体,长3.11千米,东宽(34.8658°N;119.2726°E)西窄(34.8581°N;119.2397°E),西段消失在海水中,坝身最宽处140米,涨潮时没入海水中,史称“秦帝桥”,今称“神路”,相传为秦始皇所建。
一、秦山岛的地位
自古以来,海州湾海域海岸线的变迁很复杂,从现有的遗址和研究资料看来,在很早很早以前,日照岚山与连岛之间是平原,后来地壳运动加上海平面变化,海岸线西移,某个历史时期,海岸线最远西至海州洪门—赣榆太平庄(沙头村)—黄沙坨—下口村—沙里村—九里村一线,这些地方都有高潮位形成的海边沙垄,是海岸线遗留痕迹。后来地壳运动加上海平面变化,海岸线又向东移动,现在海州湾海域内,现在的海域里出现陆地,历史上的纪鄣城、赣榆县、传说中的石花县(石河县)都是在这些陆地上。大约在东汉前后,海岸线再度西移,古纪障城、赣榆县和传说中的石花县(石河县)被淹。海岸线持续西移,因为现在修筑了海堤,所以海岸线才保持了下来。
云台山、岚山地区是岩石海岸线,它们之间的地区是泥质的海岸线,海平面升降,对泥质海岸影响最大,使海岸线东西移动,所以,海州湾现在的海岸线呈较规整的C形,这个特点,是海岸线东西移动现象造成的,这个区域曾出现过人们所说的“沧桑巨变”。
秦山岛位于海州湾的西南部分,受海岸线东西移动的影响,由于海水作用,其西南部形成地理学上的“陆连坝”,不同历史时期,“陆连坝”长短高低不同,也时通时断、时现时没。春秋战国时期,海平面比现在要低,秦山岛与大陆的距离比现在要近,“连陆坝”已形成,但受潮水影响,东西不能正常通人,南北也不能正常通航。
海州湾C形广大海岸域,开口部分从西连岛到岚山老龙庙有36公里,中央只有一个秦山岛,这样它就成了古代南北海上交通、东西河海水路交通的咽喉要道,受“陆连坝”影响,来往船只大多数只能从秦山岛东面经过,秦山岛位置非常突出,成为海上航行的“灯塔”和枢纽,世人目光的焦点,这是秦山岛有很多影响较大的历史遗迹的重要原因。
二、秦山岛历史遗迹
1、神路
现存神路都是石块铺成,石块经过海水冲刷,表层的石头表面光滑,分布较均匀,坝的顶部有少量细沙。南京大学地质系教授肖楠森先生就曾在“神路”上打眼钻探、采样分析,“神路”上层是海相沉积,其下都是陆相沉积。国家海洋所葛秉良研究员认为,在黄海沿岸有三个“陆连坝”,而有人工堆积痕迹的只有连云港秦山岛的“陆连坝”,专家认为是人工坝。另外,从现存情况分析,坝的南坡被冲刷的程度比北坡重,北坡比南坡长,不对称,从这点来看,说明“陆连坝”是人工修筑。自然形成的“陆连坝”南北坡一般比较对称。
坝上的石块与秦山岛的石质相同,“陆连坝”上石块、沙粒的大小、多少、分布与秦山岛周边海滩上的石块、沙粒相比,变化不大,很相似。这也能证明坝是人工搬运修筑,受海潮影响小,石块并非完全是海水搬运的,要是海水搬运,“陆连坝”东西石块分布的宽度变化会很大,由于受海水冲刷磨损,石块大小也会出现东大西小的差异。
有很多人说,神路上的石头是海潮从秦山岛上搬运过来的,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在神路上,只要发掘就能发现,神路底层的石头上,没有海水搬运痕迹,就是现在神路的南北两边海水落潮时,还能看到棱角分明是人工石块,这些石块根本不可能是海水从几里以外的秦山岛的运来。
“陆连坝”石块数量巨大,虽然没有准确的测算数据,仅目测就已惊人,还不计二千多年来被海水磨去的部分。这些多数量的石料都是来自秦山岛。
秦山岛西峰南、西南山脚,有一片采石场遗址,宽约140米,从现存的西峰遗迹看,原秦山岛西峰山顶已被开采,估计开采量是整个西峰的一半左右。
秦山岛山体结构多样,石质成分复杂,结构松散,风化严重,容易开采,还有部分土夹石层。从自然山体风化规律看,石块应该从山坡至海边呈大小分布,但是秦山岛与众不同,除东南部留有少量巨石以外,周围都是碎石,面积很大,现场较平整,这都是采石场的遗址,是山体开采后,大的石块被搬运后留下的痕迹。
秦山岛南部是个海湾,称为“棋子湾”,因碎石小如棋子而得名,没有巨石,从潮水自然冲刷规律来看,这里应该是个沙质浅滩,但这里却成了良好的港湾,人工痕迹很重,沙粒很少,碎石很多,是人工港。
初步估算,秦山岛西峰被开采的石料,加上岛周边收集的石料,与整个“神路”用的石料量相匹配。开采搬运石料量如此之大,其工程巨大,实属少见。这个建筑有点像今天连云港的西大堤,为了造西大堤,削平了连岛的一个山头,这也才是西大堤的部分石料。神路修筑动用的人力非要成千上万不可,这使我们不得不想起,秦始皇移民三万户琅琊台下,修城、造石桥入海三十里的史书记载。秦山岛的神路,是苏鲁地区海上历史工程之最,秦始皇修筑神路所在地秦山岛,就是“琅琊台”。
2、秦碑
秦山岛有秦时碑,一称“李斯碑”,这个记载见诸很多史料,并被反复引用,以至于出现较大差别。
《水经注》卷三十:“游水又东北径赣榆县北,东侧巨海。有秦始皇碑在山上,去海百五十步。潮水至,加其上三丈,去则三尺所见,东北倾石,长一丈八尺、广五尺、厚三尺八寸,一行十二字”。
这段文字说的秦山岛,认为碑在山上,从现在的地貌看,如果碑离海一百五十步,无论是在低潮位还是在高潮位,碑只能山上,也就是东山顶,不会在海边;但文章又说“潮水至,加其上三丈,去则三尺所见,”则又说明不是在山顶,而是在海岸边。这段文字显然有问题,好像是在说有两块碑,一个在山顶,一个在海边,但可以确定,这段文字是说秦山岛有秦碑。
《后汉书》郡国志东海郡赣榆县条的南朝梁刘昭注援引《地道记》,留有“海中去岸百五十步、有秦始皇碑、长一丈八尺、广五尺、厚八尺三寸、一行十二字。潮水至,加其上三丈,去则三尺见也”的记述。
这段内容与前面文字略同,但意思变化很大,说的是秦碑在海中,离岸“百五十步”,这样“潮水至,加其上三丈,去则三尺见也”,碑在海水中只露出三尺高。
嘉庆年间《赣榆县志》记述:“始皇碑,在泰山东趾,按《水经注》碑高一丈,厚一尺二寸,镌七字大如斗,又按《地道记》云海中去岸百九十步,有秦始皇碑,
从嘉庆《赣榆县志》的表述内容看,编者亲临秦山岛实地考查过,看过刻字的石头,是山体边上的自然石头(像碑),的确在海中,字大如斗,是籀文(大篆),但并没有认定这是秦碑,也没有说明还余多少字。编者还说出各文献中记载字数不同的原因,深有感慨,感觉历时二千年,碑还在,是个很神奇的事。
这是离秦碑消失前最后的历史记载,也是离秦山岛最近的官方文字,有极高的准确度。“字大如斗”、在自然石头上刻字、用的是籀文,不是立在山顶,这些都不是秦代刻石的特点,首先可确定这不是秦始皇的刻石,从现存的秦始皇东巡碑李斯小篆拓片也能看出来,李斯小篆很小。碑字体是“斗籀”,《云台导游诗钞》中《秦山古遗》、《李斯碑》诗里都称“李斯是大篆”。籀文是古代的一种字体,即大篆,相传为周宣王时太史籀所造,从现存秦始皇东巡时的刻石看,秦始皇刻石都是李斯的“小篆”。
《后汉书》、《地道记》、《水经注》、唐《海州志》、《隆庆海州志》、《江南通志》都载秦山岛有秦碑,从记载的内容看,编者都没有过实地考查秦山岛,只是相互引用。嘉庆《赣榆县志》的编者是实地考察过秦山岛,其表述是真实。到了咸丰五年,《云台补遗》的作者,张学瀚父亲张才甫曾往秦山岛住三天,遍访崖间,“秦碑”已经没有了。秦山岛碑文是“斗籀”,应该是秦代以前的题刻,也就是说,在秦始皇来之前,这里就发生过大事件,这为认定秦山岛是越王勾践所筑琅琊台,提供了一条证据。
秦山岛有李斯碑当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那么这是什么原因呢?
当我们再次翻看《史记·秦始皇本纪》发现一个问题,原来“秦始皇琅琊石刻”是两块,根据内容看,第二块应该是立在秦山岛。
3、古街道、摩崖题刻、碑座、庙址
《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引《续汉书》、《水经注》载秦山岛:“山巅有佛寺,境极幽旷。”《云台新志》载神山(秦山岛):“上有碧霞宫,僧守之……每潮落,山根露石砌街道,横展东西,虽惊涛不啮。”
《云台导游诗钞》引《云台补遗》载秦山:“山东上有碑座,无碑,相传秦始皇立石及此处,崖中刻‘水天万里’四大字,山西崖上刻‘洪波浸激’四大字,俱无年月款识……今碧霞宫已废,铁像卧败草之中,良可慨也。”
山顶碑座的记载也为秦始皇“琅琊石刻”找到了一个佐证。
从这些内容看,秦山岛除了“神路”、“秦碑”还有好多历史遗迹,年代都比较久远,还石砌街道在山根。为什么落潮时出现的石砌古街道?为什么“秦碑”落潮时见三尺?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这就得考虑海平面变化的因素了。前面我们说过,秦秋时期的海岸线离秦山岛近,海平面相对也低,因此,那个时期的建筑与海的距离与现在也不同,这和被海水淹没的“纪鄣城”“石花县(石河)”、“赣榆县”一样,当时这些建筑本不是在海中,东汉以后海平面开始回升,或者是地壳下降,海岸线又西移,这些地方才又没入海水中。从这一点来看,秦山岛的石砌街道与“秦碑”都是东汉以前留下的,是相近时期的遗迹,当然秦山岛上的“神路”在当时海面以上的建筑规模,也远比现在看上去要雄伟,“神路”上石头铺砌的西端,大体就是秦时海岸线所在。
4、考古发现吴越文化遗址
20世纪80年代在秦山岛又发现东周文化遗址,位于秦山岛西北麓,文化层迭压高约15米,长约38米,夯筑灰土层中遗物有东周灰陶片,有吴越文化的几何印纹硬陶片,纹饰清晰,标本丰富,则表明岛上有人居住的历史至少在2500年以上,为秦山岛是吴越时期越王勾践琅琊台添了一例佐证(1986年5月30日《新华日报》)。
秦山岛的文化遗存,是贯穿历史长河的,是个完整的体系,与中华历史文化发展相对应,是有历史文献和现代考古成果的。越王勾践筑的“琅琊台”、秦始皇再筑“琅琊台”增修“秦帝桥”,是秦山岛文化的源头,随后秦山岛上有佛寺,到宋代修建“碧霞祠”,明清有摩崖题刻,建国后修筑海防工事,当今打造“琴岛文化”等等,这些正是区域历史文化延续发展的体现,这也符合历史文化发展规律。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日
二〇二二年一月二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