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没上过哈佛,那你下过乡吗?
该项目由郭宇宽博士采访了当下一批优秀的青年,探索其成长路径。他们勇于挑战基于独木桥的应试教育,基于拼爹的上升通道,通过一系列对话,挖掘构成未来领袖的要素?
宽评
这个一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姑娘,别人都叫她“超哥”。大学时作为学生会副主席的她,原本走上的也许会是一条循规蹈矩的道路。然而,一次机缘她在藏区结识了一名支教大学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于是和公益有了亲密的接触,帮助他人,实现自我,很多年轻人也许觉得苦不堪言的枯燥生活,她却过得很自在。
儿时的“自然”教育
我 称得上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农村长大的孩子,母亲是普通家庭出身的知青,安插到吉林通化,遇到了父亲,就在这里安了家。母亲曾是县里纳税大厂厂长,家境相对优 越,但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姐姐突然病了,工厂后来也一点点衰落,家庭一度陷入窘境。给儿时的自己带来乐趣的除了田野,还有一部彩色电视。差不多三四年级的样 子,一次听着电视里的钢琴声音,激动地掉泪,仅仅是因为喜欢,便嚷着要学。面对求知的我和生活的负担,母亲权衡着给我做了选择,1999年开始了我的绘画 启蒙。
母亲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就是那个时代“把机会留给别人”的主旋律中的一个普通缩影——带着六个弟弟妹妹,早 早辍学工作,一点一滴担起了这么大一个家。父母借钱修建的二层小楼里,住满了她的弟弟妹妹。在这样一个由亲情维系的宽松社区里,我和姐姐弟弟妹妹们一同长 大。这里允许任何独立想法自然成长,而我们也知道,我们可以、也必须为自己的想法和行为负责。
工 厂红火的时候,几乎凝聚了村里人的一切链接;但随着后来工厂渐渐面临倒闭,这个在现在看来有些乌托邦的乡村工厂社区的凝结点也被一个个瓦解殆尽。伴随我成 长的亲人们陆陆续续地搬离,我的童年就这样随着工业时代的转型悄无声息地结束。时至今日,村庄也变为了车窗中那幅不断路过、却未曾再有交集的画面。
对世界保持好奇·人生自有多种可能
相比“自然”成长,正统的学习经历无疑在我儿时扮演着制造痛苦的角色。临近入学,母亲把我送到县城最好的小学。但是,没有“见过世面”而显得呆滞无比的我,被老师笑称弱智。几经周折,我还是回到了村小,被“弱智”标签捆绑着度过了艰难的小学时光。
波波折折地到了高中,为了读一类大学,我跻身成了千千万万艺考生中的一员。最终以高中建校以来艺考最好成绩,拿到八所高校专业通知书。因为学费、地域、就业等因素,在老师的指导下选择了湖北美术学院印刷图形出版方向的专业。就这样,我遇见了锻造我的湖美。
刚 进入大学,完全没有能力理解和构建城市的概念,在懵懂中,有股穷家小户冲出来、谁都不服的劲头。因为印刷专业高考第一的成绩,一脸疑惑地被任命为班长。自 此走上了“有理想、有追求、好青年的正轨”,前前后后取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头衔。直到成为了这个群体中出类拔萃的尖兵,在被推到90周年校庆这个在当时的 我看来更高的台上时,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感情的坎坷、工作的冲击让我领到了医院的一纸鉴定,不幸患上了轻度抑郁。此后,自我救赎的过程让我的人 生发生了反转。
试 图寻找出路的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旅程。为了兑现当年的诺言,我拿着写生时候同学们给当地村民们拍的照片,去了当时已经发生泥石流灾害的舟曲。看着眼前堵 塞的白龙江滚着滔滔江水、被泥石流掩盖的村庄沙石瓦砾在灯光下泛着的微微亮光、冲击处的土层中间我清晰的看到了孩子的蓝色书包、路边嚎啕着的或无表情的呆 滞的人们,我想起了同学们一年前写生时候留下的照片,在这同一片土地上,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拿着烟斗、带着大眼镜的四川教师,还有他身后那群躲猫猫的孩子 们。这些画面在我的脑子里浅唱、低吟、咆哮,我感到了重锤击胸的悲痛。站在这些尚有余温的灵魂之旁,我仿佛仰望到了我们本该有的生命。在之后的几天里,我 住10块钱一晚的旅馆,听喇嘛虔诚的生命故事,听外国行者看到的世界,听藏区孩子们的蹩脚的英语朗读和他们想要的生命。这一切,对我无疑是一次历经生命的 重生。
带着这一切重回原定生活轨道的我,突然看到了原本没有发现的城市里的灯火辉煌。我想给自己的城市按下静音键。半年后,我带着朋友们去到了藏区的孤儿学校,真正开始了我的人生启蒙。
结 冰的屋子、点不燃的牛粪、咽不下去的藏餐、和长满冻疮的双手,一切看似只是在这些艰苦的生活里进行,一颗不安的种子就在这里被一个特别的年轻人种下。她是 厦门大学刚刚毕业的成绩优异的学生。一次支教让她结识了这个少有人知道的宗教色彩浓厚的藏区孤儿学校,她来到这一边做校长,一边做老师,一边做妈妈。内地 沿海长大的她,脸上已经有了高原红,皮肤也变得粗糙干凛,她还是说留在这里,她愿意!她那坚定的眼神让我看到了自己未来人生的样子。
美,将我滞留在乡村
不想让自己过着看似美丽的生活、心却粗粝凌乱,于是大学毕业,带着一份年轻的匹夫之勇和对社会的强烈责任心,不管不顾地到了农村。有朋友说这是荷尔蒙使然,让我在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做了选择。确实,我不是那种想清楚再去做的人,我更善于一有想法就去实践。我跟朋友说,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想清楚”呢?这本身就是和实践同步的吧。
顺利的以大学生村官的身份考到了湖北省恩施州九根树村,从懵懂开始,离开熟悉的城市舒适区、到一个完全需要重新经营的新区域里,我带着热情去适应每一个改变,现在回想起来,这份勇气既来源于美院的教诲和生命的经历,也来自于那份“不甘于美丽乡村被开发又被遗弃,不甘于所有人都被消费社会支配”的“圣母心”。
然 而,真的扎扎实实地踩到了农村的土地,迎面扑来的一切却都不那么美好。极不情愿地接手计划生育工作,在各种报表与数据中,我每天都忍不住问自己无数遍—— 这份计生工作在时代大潮中应当何去何从?以同理心来对待计生对象,也时常被老同事们笑称还是个小娃娃。但也是从这时候起, 我开始坚持以同理心应对农村工作,即使在将近而立的年纪依然常被视作小娃娃。
我 工作的村落,曾经是一个热闹的小型乡镇,十多年前因政策调整降级为行政村。在籍人口6000多人,地域面积20多平方公里,在村落中堪称庞大。我的服务对 象就分散在这个庞大的村落里。跳上百十来斤的摩托,我一个人背着各种计生用品和采集信息的报表,走在一条条泥土和砂石铺就地山路上。我所做的计生工作绝不 是以女人们上环结扎和采取各种节育措施控制生育为目的的,一点一滴的学习我慢慢的可以掌握一些基本的生育知识,法律知识和教育常识。告诉她们怎样可以避免 胎儿疾病、避免因为生育而患病,告诉他们如何维权、如何鼓励孩子。偶尔也会遇到艰难的选择,但在选择面前,我也时常宽慰自己——想开点,我们应该尊重生 命!通过这份工作,我越来越多地接触到村民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情感和真实的生活现状,开始感受到一个个具体的人的命运。在如今的生活场域里,她们由何而 来,又将去向何处?
慢慢地,多了走十几里山路来跟我聊天的大姐。从闲话家常开始,我试图充实她们单一的生活方式,也学着“城里人”组建了村里的第一支广场舞健身队。在我离开时,这个队伍已经有将近80人。“忙时农耕,闲时打牌”的原有氛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着变化。种子在心理或许有一年这里的人们会走上晴耕雨读的人生也不算惊喜,即便岁月还望不到。
在 计生工作中,我关注到了一个躲在母亲们背后的群体“留守儿童”,找到了我将要为之奋斗的方向。应对留守儿童假期无人看管事故频发,和艺术教育严重缺失的现 状,2013年夏,我开始尝试对接资源,第一届乡村艺术夏令营开营了。孩子们求知的眼神让我们感到了责任和自己能力的巨大不足。2014年我入选14届友 成基金会小鹰计划,开始了我的成长之路。
享受这种自由的状态
常常会有人问我:“学了这么多年艺术,最后选择农村真的不觉得浪费?”我也不倦的回答:“大学教会我如何发现自己、找到自己并与其长久对话,如果一定要用技术衡量,那大学教会了对于生活的审美能力,这能力终将伴随我的一生。
现在我依然生活在大山里,在镇政府的团委专职于团学工作,也以社会创业者的身份在这里与朋友们创建了果糖儿童艺术教育工作室,专注乡村艺术教育的普及与发展,3年看着孩子们的变化,我们越来越相信我们的努力所能带来的社会价值,越来月笃信—艺术为人赋能!
租下了一栋石木结构的老房子,平日里做着紧凑的工作,偷闲过着慢的生活。时常有朋友们来这个山间小院住住,一起看看蓝天飞鸟,花开叶落。不知世间魔幻喧哗,我们似乎已洗尽铅华!
我想试着理解这个世界
每个人都在问,这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我们生存的盛世,让我们感觉迷惘、不安和焦虑?郭宇宽带着自己先锋媒体人的多年观察和思考的累积,给国人提供了观看当今世界的富有同理心的视角,在他笔下,所有的歧视、崇拜、误解与敌意都化作深刻的“理解”。
继该部作品问世后,郭宇宽博士将从探寻优秀青年的成长路径入笔,开启《我想试着理解这个世界》第二部,敬请关注!
宽评是郭宇宽博士打造的,以关注价值和价值投资为主题的分享频道。
欢迎约稿、投稿、采访、对话:kuanpin15@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