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熊《庄子内篇大意之孔子教颜回心斋》

讲  师：蓝熊

时  间：2014年9月19日

地  点：温煦港湾总群（167346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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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乡关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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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熊讲师：

上次留了一个作业，薪尽火传的成语，大家思考过没有？

庄子这里比喻的是事物与道的关系。我们人生接触的种种事物，具体而有限，但这不是我们人生最感兴趣的东西。事实上，我们追逐的却是无限而理想化的那个道。这就是庖丁解牛故事里那位庖丁的说的：臣之所好者道也。人之所以被称为理性动物，就是说，我们事实上是被拘囿在由理性概念编织的罗网内。我们平时所讲所谈的都是一些抽象东西。平生不满百，常怀千年愁。我们以有限的生命，却追求无限的存在。这就是人生的最大困惑，最难问题。

庄子下一篇是《人间世》，这一篇的内容比较单纯，就是专门讲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智慧。这种智慧的核心，就是处理好有限存在与无限存在的关系，即身与心的关系，或知性和理性的关系《人间世》有5、6个小故事组成，每个小故事都是关于生存智慧的寓言。庄子在《天下篇》讲过自己行文的方式，他说：“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就是说：这个混乱的世界是理性概念说不清楚的，不能正儿八经地说，只能以寓言的方式来扩展大家的思考。

第一个故事是讲孔子的学生颜回要去卫国教化卫君，孔子劝阻他。

原文：

颜回见仲尼，请行。曰：“奚之？”曰：“将之卫。”曰：“奚为焉？”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则，庶几其国有瘳乎！”

颜回听说卫君轻用其民，统治无方，想到卫国去用仁义道德这一套儒家学说去说服统治者。

原文：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札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孔子就讪笑他：你这样去说教卫君，恐怕马上就被刑了。接下来孔子讲了几个理由。第一个理由是：道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即理性观念，套用到具体事物中有差距。道不欲杂，道是理想化的东东，用这套理想化的模式去批评现实，这很容易。但道成肉身，行之于现实，却有困难。所以古代的聪明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自己能够经行的，才能教化给别人。以自身为尺度，度量别人的心。所谓存人存己，推己及人，忠恕之道也。违背忠恕之道，以理想化的观念暴人的缺陷，必然招致他人的憎恨。所以道德可以是好东西，也可以是坏东西。美德可以成就你的名声，名声是比较出来的，会使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道德和名声，适足成为人生的凶器。

原文：

且德厚信囗（左“石”右“工”音ｑｉａｎｇ１），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囗（左“彳”中“术”右“亍”音ｓｈｕ４）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恶有其美也，命之曰灾人。灾人者，人必反灾之。若殆为人灾夫。

第二个理由是：当今乱世，仁义道德并未被君王贵族有权势者接受。而你颜回虽然道德修身很不错，却居陋巷而名声不彰。像你这样去说教卫君，会被认为是大言不惭，你非但说教不通，还会被视为灾人，说你用异端邪说毒害国君，你很可能会被国君反而杀害。

原文：

且苟为人悦贤而恶不肖，恶用而求有以异？若唯无诏，王公必将乘人而斗其捷。而目将荧之，而色将平之，口将营之，容将形之，心且成之。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前矣！第三个理由是：即使卫君悦贤恶不肖，有分辩是非的能力，能善待贤人。底下还会有许多屑小臣子，纷纷以仁义道德去向国君进说，国君受这些人的包围，每天听着那些似是而非的仁义说教，也内心被荧惑了，不知所措了。你这时再去讲什么仁义道德，就像以火救火，以水救水，非但无益，反而害人害己。

原文：

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是好名者也。

昔者尧攻丛枝、胥、敖，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者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然后孔子举了二个历史上的例子：纣杀王子比干是因为比干比纣王有道德，有好名声，被国王厌憎而杀害了。所以求名者易被害。尧攻丛枝、胥、敖，是因为求实，对方有好东西你取之。说明求实利者也没好结果。

总之，名与实，都是人生的浮华，足以让自身危殆，不可倚为人生的依凭。

第二个理由是：当今乱世，仁义道德并未被君王贵族有权势者接受。而你颜回虽然道德修身很不错，却居陋巷而名声不彰。像你这样去说教卫君，会被认为是大言不惭，你非但说教不通，还会被视为灾人，说你用异端邪说毒害国君，你很可能会被国君反而杀害。

原文：

且苟为人悦贤而恶不肖，恶用而求有以异？若唯无诏，王公必将乘人而斗其捷。而目将荧之，而色将平之，口将营之，容将形之，心且成之。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前矣！

第三个理由是：即使卫君悦贤恶不肖，有分辩是非的能力，能善待贤人。底下还会有许多屑小臣子，纷纷以仁义道德去向国君进说，国君受这些人的包围，每天听着那些似是而非的仁义说教，也内心被荧惑了，不知所措了。你这时再去讲什么仁义道德，就像以火救火，以水救水，非但无益，反而害人害己。

原文：

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是好名者也。

昔者尧攻丛枝、胥、敖，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者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

然后孔子举了二个历史上的例子：纣杀王子比干是因为比干比纣王有道德，有好名声，被国王厌憎而杀害了。所以求名者易被害。尧攻丛枝、胥、敖，是因为求实，对方有好东西你取之。说明求实利者也没好结果。

然后孔子问颜回，除了以仁义道德去说教卫君，求名求实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有说出来的意图。

原文：

颜回曰：“端而虚，勉而一，则可乎？”曰：“恶！恶可！夫以阳为充孔扬，采色不定，常人之所不违，因案人之所感，以求容与其心，名之曰日渐之德不成，而况大德乎！将执而不化，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

首先你装扮成普通人就很难，因为不是出于你自己的本性。其次你降格以求，日久反而让自己的道德损益。这样内外交织的伤害，你岂不是很难受？

原文：

“然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者，知天子之与己，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蕲乎而人善之，蕲乎而人不善之邪？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之为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焉，是之谓与人为徒。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其言虽教，谪之实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而不病，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乎？”仲尼曰：“恶！恶可！大多政法而不谍。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犹师心者也。”颜回说：我内直而外曲，表面上附和国君的意思，内心保持自己的道德。内心正直，与天为徒。这种人有向善之心，总是祈求别人的善意，回避别人的恶念，就像个童子，有童真之心，别人不会加害。颜回说：我端正自己的态度，虚怀惹谷，做事勤勉，为人正直，可以从政了吗？

孔子说：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而外表上委曲求全，与人为徒，把姿态放低，不与国君正面对抗。同时，与古为徒，以古代圣君的榜样忠告国君，虽然话语不一定中听，但这是古人讲过的，也怪不到我身上。这就可以保护自身的安全。

孔子说：不行！还是不行！虽然各国都有一定的法律规矩，你遵循法规就可免死，但国君往往师心自用，乱政枉法的为多，你做一个普通人也免不了被国君虐待而死。

原文：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囗（左“白”右上“白”右下“本”音ｈａｏ４）天不宜。”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

颜回说：那样我没办法了。老师你有办法吗？

孔子说：我教你心斋。就是随心而为。

颜回说：偶家贫，经常没肉吃，没酒喝，斋戒偶不怕。

孔子说：你那是和尚斋戒，不是心斋。

原文：

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这段用不着解释。

原文：

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入游其樊而无感其名，入则鸣，不入则止。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戏、几蘧之所行终，而况散焉者乎！”

颜回说：我感觉到自己被某种理想观念所驱使，不再受自己情感的影响，这就是虚吗？

孔子说：这就对了。你要去做仁义道德驱使你去做的事情，不要考虑名声和实利，就像你是上帝的使者，不得已而为之。隐藏自己的行迹，行道而已，这就是真人。

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做人就要真心诚意。有翼的就飞上天，没有翼的就飞不上去。有知识的自然会聪明，没知识的就会干蠢事。有道德的人就会自然发光，影响到周边的人。这样随从内在的思想而生活，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好了，今天就讲这第一个故事——孔子教颜回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