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文/马俊茹

每天早晨七点去做核酸，回来的时候我常常碰到那位骑着小自行车也前去做核酸的老太太，走到她所住的那栋楼口时也常能见到那两只猫。

那只橘猫先是卧在汽车底下，蜷缩着身子半眯着眼，耳朵时不时动一动辨识一下过来的声音的方向。而那只黑狸花猫则在离它有一米远的距离，半卧在楼窗下，与它相望。十多分钟后，橘猫径自来到楼门口上到一楼楼梯上半蹲着身子守候，黑狸花猫也相跟着来到一楼在门口等待。这个楼里的人出来进去也都是悄悄靠着右边走，左边留出来给这两只猫。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老太太骑着小车子回来了。两只猫早早跑出去迎接她。老太太打开信箱从里面拿出一只碗和一包东西。两只猫欢快地一前一后跟着老太太往前面去了。那里有它俩的窝。

楼前面一层窗下面有一块隐蔽的空地，这里有一个水瓶，地上还有一只碗。老太太把猫粮放在拿来的碗里放到右边，喊着“咪咪，咪，快来吃你的饭。”橘猫立刻埋头吃起来。老太太又把一个攥好的圆球放进另一只碗里，说“小黑，黑，快去吃你的饭。”

老太太跟我解释说，橘猫只吃猫粮和鱼，都是她女儿给买来的。鸡肝蒸熟了跟馒头攥一块，小黑吃。小黑刚来时瘦着呢，眼底下还有泪痕。你看，现在小黑长大多少，眼底下也干净了。她说以前我总担心小黑眼睛看不清东西，它的眼只能睁开一点，现在我总算放心了。老太太说着，伸手在小黑眼前晃了晃，小黑那双黑亮的眼睛望着老太太，轻轻叫了两声。老太太说别叫了，我知道了，快吃吧。我就讨厌它总叫，咪咪总也不叫唤，是吧，咪咪？老太太对着咪咪说，那眼神里满是疼爱。咪咪来的时间早，有两年了。小黑是今年跑来的。老太太开始还不接受小黑想赶它走，她说猫多了喂不起。谁知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了，两只猫都成了她的宝贝。

老太太说咪咪刚缓过劲来吃啥了。咪咪生完小猫刚过满月一天，小猫就被人抱走了。咪咪难过得一周没吃饭。她说我也忒心疼。她打开手机给我看一张她拍的小猫的照片，她说这小猫是纯橘猫，只有肚皮是白色的，其余都是橘黄色，比咪咪颜色还正。我俩唏嘘不已。她说咪咪下小猫前把肚皮上的毛弄没了，乳头长了，我就知道该下小猫了。

老太太说有时候咪咪在她前面走路这样走，她学起咪咪走路的样子来，一忽跑到左边，一忽跑到右边。她说走猫步撒欢呢。说起咪咪来她满脸宠爱。警惕性极高的咪咪会躺在她面前露出肚皮，老太太说那是它对人信任才会这样做的。它们会绕着她裤腿蹭来蹭去，有时痴痴地望着她，有时会等在她楼口。只有她可以摸它们，别人休想碰一下。老太太叮嘱我，你可千万不要摸它们，小心它们挠伤了你。

最初我去观察小猫的时候，老太太警觉地问我，探听我是不是想养猫。我告诉她我只是喜欢，并不想抱走它们时，老太太才渐渐对我放下心来。

老太太说她一天早晚喂猫。水瓶子放在这儿，每天都被人拿走。我说写一张纸贴在这儿吧，这是猫的水，不要拿走！

两只猫熟悉老太太的一切，知道她的小自行车是哪辆，听得出老太太下楼的脚步声，听得懂老太太对它们说的话。老太太骑上车子出去时，它俩会飞奔着追一段路送她。

老太太每次喂完猫，会长出一口气说你俩都吃饱了，我也回去吃饭。

其实，信任很简单，需要彼此真心实意地爱的付出。少了真心，少了爱，都不会建立起信任。物犹如此，何况人呢？慈悲才有忍让和包容，忘我，无我，如太阳一般，放出万丈光芒，驱散阴冷和黑暗。一世太短，好好爱吧。

爱乃救赎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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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第四期《芦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