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郑东阳

在我小时候，有一部名叫《厦门新娘》的电视剧风靡整个台湾和闽南。故事的主角也分别来自台湾和闽南：一位厦门美女被半哄半骗带到台湾并嫁给智障富二代。她先是和懦弱的旧情人在台湾狭路相逢，被一位贪婪的台湾大妈和她老相好陷害、绑票，自己的弟弟因和工友打架而使非法偷渡的身份曝光，最后为姐杀人而入狱。我还记得当时大人们的表情，他们和童年的我一样十分同情她，同时满怀对台湾社会歧视的不满。

粤港澳本地居民常用“北姑”一词来戏称说话带有北方口音或不懂粤语的外来女子，而台湾人则称来自大陆的姑娘为大陆妹。一些夜市的小吃摊，还有一道菜也叫“大陆妹”，这一度让和我一起逛台湾夜市的媳妇心情十分复杂。

最早的大陆新娘，大部分都来自闽南地区，她们会和台湾人说一样的方言，这很讨台湾婆婆喜欢。和台湾大部分汉人的祖先选择从福建越洋定居台湾一样的是，她们也同样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生活。但不一样的是，早年那些大陆女孩嫁给台湾中年人甚至老年人是最为“不对等”的一次迁移，这个弱势群体必须承受更多命运之痛。

大陆新娘的身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非常卑微。她们不能工作，八年后才能获得台湾户籍虽然，这和获得北京户籍的难度相比，已经降低很不少。外地人嫁给一位北京人，必须年满45周岁，结婚10年以上，才能获得北京户籍。不过在台湾，菲律宾姑娘嫁给台湾人，最快四年就能获得户籍。

直到2009年8月，台湾再次修订“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后，大陆配偶抵台后即可工作，不受任何限制。而“陆配”取得身份证的年限，也由八年放宽到六年。去年拜访台湾“陆委会”时，一位简任官告诉我，政策实施两年多后，还常接到南部民众痛骂政府的电话。在他们看来，大陆依然是“敌对政权”，已经突破30万人的大陆配偶，加上这些“两岸家庭”的后代，意味着未来会有上百万选票来自“大陆”，这些陆配大部分是国民党支持者，这样会严重冲击台湾本土政党的选情。

这位官员是留英博士，研究的是移民问题。一位绿营学者在与他辩论时还曾用美国对墨西哥人的政策试图开脱这种质疑。“他说墨西哥太近了。谁都知道这样的歧视法案在任何国家都是对人权赤裸裸的挑战，但是决策者很难不重视这些民意。”

同样的决策者也无法忽视这个已经超过30万人的新力量。大陆配偶早年更多在媒体上吐槽，今天也开始学会利用选票来表达诉求。在台湾宜兰的一家足疗店里，我曾经遇到一位来自大陆福州的新娘，每当谈及选举时，她总是会兴奋地忘记她本该继续的动作。在获得投票资格的第二年，她成功组织周围的“陆配”，并说服他们的丈夫，一起研究两党的政策，“谁更照顾新移民，我们就会支持他”。

前一段时间，我的一位台湾朋友的弟弟娶了一位北方二线城市的女孩。他花了半个小时向我描述了女方家长是如何的不放心，希望他弟弟能留在女孩所在的城市。大陆亲家的核心观点是现在大陆不比台湾差，那个只有台湾男人娶大陆新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比如汪小菲就娶了大S。我安慰了我的台湾朋友我那些希望移民的朋友们经常问我有关台湾的问题中，“如何移民到台湾”至今仍然是频率最高的问题，而我的建议一直都是：“娶台湾妹子或者嫁给台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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