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晓宇
女老板A离婚了,前夫分走200亿元身家。有朋友看起来知道很多内情,说:“她是个大女人,她丈夫是大男子主义。时间一长,两人老在较劲。”
女老板B,没离婚,但永远看不到夫妻二人同时出现。也有朋友看起来知道很多内情,说:“她是个大女人,有追求。她老公是个小男人,指望不上。”
听起来,做大女人很吃亏,强弱皆不行,合着跟《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的萨宾娜一样。年轻的时候,我完全是把这本书当做有头脑的言情小说看的。萨宾娜一言不发离开弗兰克,也不再联系托马斯。她想,自己这辈子,对于男人,那是强弱皆不行。在强大的男人面前,自己的自尊心受不了。托马斯只要做爱时看看手表,她就忍不住要报复;在羸弱的男人面前,却又充满种种的不解之辞,简直可以编一本误解小词典。换句说话,他听不懂我说的话。最后,萨宾娜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陌生的国度,与孤独为伍。不论在政治身份还是情感体验上,她都是个流亡者。
如果说特蕾莎是躺在篮子里顺着河流来到托马斯门前的婴儿,萨宾娜就是戴着礼帽在全世界不停游荡的全裸幽灵。什么叫小女人?小女人就是男人的婴儿。什么叫大女人?大女人的存在感超越某一个男人的既有生命体验。大女人简直属于全世界。
我相信,所有的大女人从一开始都没想成为大女人。说白了,大女人有什么好?没错,萨宾娜在美国过得很好。她的才华有人赏识,不缺钱,也有老夫妇的陪伴。她已经是一个可以享受孤独甚至驾驭孤独的人。不过,某一天,当她隔着窗户,看到遥远的湖边有一对夫妇的安静背影,她还是忍不住要想,当年的不辞而别是不是太任性了?说到底,谁跟谁又是彻底一样的呢?想一想,她跟托马斯那么相像,却彼此拿着鞭子。神经质地寻找灵魂伴侣的人,往往本能地寻找自己的相似者。但这样的人往往自我不太完整,有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一旦找到相似者,他们身上的自我厌恶感就会变成对对方的控制和折磨。已经都不那么喜欢自己了,又怎么能够好好跟一个那么像自己的人相处?
前一阵,华为的孙亚芳说了一句特别牛×的话。她说:“我们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世界第一,今天成为世界第一也是被逼的”。这个“世界第一”完全可以被“大女人”三字替换。以我粗浅的了解,所有女人内心都是小女人,脆弱,不安,敏感,但是,命运自会安排其中一部分走一条属于大女人的路。性格使然,也是命运的捉弄。
有一次,我和一位女老板进行过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话。我知道她已经离异多年,她则不知道我知道。于是,我们对于女性生命体验的所有对话都成了我窥视和了解她的密码。我问她,最推崇和佩服的女性是谁。她想了很久,说,是欧姬芙。
这个答案让我又靠近她一步。欧姬芙,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成名的美国女画家,以描绘花卉的特写著称。她年长的丈夫帮助她成名,并且把她的作品解读为女性的性独白。她是他塑造出来的。但慢慢地,她急于摆脱这种塑造。他给了她灵魂,但每一个拥有灵魂的人都继续成为她自己。最后,她和萨宾娜一样,功成名就,离群索居,且长寿。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喜欢大女人。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说,大女人是世界上仅存的既可以进行情感谈话,又可以进行智力谈话的珍稀物种。
更多精彩内容请见2012年第十期《壹读iRead》杂志。
关注壹读官方微博获得新鲜事 http://weibo.com/yiduiread
*版权归《壹读iRead》杂志所有,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引用、如需转载请联系:yidu@ireadweekly.com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