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雅·六月 》知古人用兵之道

《小雅•六月》是一首完整的叙事诗，写的是周宣王时期的一件历史事实历 。周宣王五年，也就是公元前823年，北方的猃狁一再进犯，周宣王派大臣尹吉甫北伐。尹吉甫带领作战队伍，勇敢无畏地深入敌军阵地，一举获得大胜。尹吉甫保住了周王室的安定，建立了赫赫战功。

先了解一下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周王朝自建立起，就经历过“成康之治”的繁荣景象。然后就开始步入衰弱。尤其到了周厉王统治的时代，厉王与民争利引起国人暴动。周厉王在位期间，以国家名义垄断山林川泽，不准国人（指工商业者）依山泽而谋生，借以剥削人民。他违背周人共同享有山林川泽以利民生的典章制度。致使百姓起来反叛，袭击周厉王，周厉王逃到彘地（今山西霍县东北），最终死于彘地。周厉王死后，国家开始动乱，王室内部的权力纷争，诸侯不再来朝，周边的少数民族也纷纷入侵边境。

按常理周厉王出逃之后，应由他的儿子继位，但是国人恨透了周厉王，不肯罢休，甚至要斩草除根。王太子静躲藏在召公家中，国人包围了召公家园，责成他交出太子静，于是发生了周王朝动人的一幕：“召公易子”召公为了保护太子，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儿子，召公儿子从小跟太子一起长大,他们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太子静因此得救，后来在召公的扶持下，太子静终于继位，他就是历史上的周宣王。

为了消除厉王暴虐的影响，周宣王缓和了国内不安定的局面，任用召公等贤能大臣整顿朝政，使得已经衰落的周王朝得到一时的复兴，提高了王室的威信，诸侯也重新来朝了。这一时期，历史上称之为“宣王中兴”。 这首《六月》写的就是周宣王统治时期，北伐戍边，巩固王朝的故事。

第一章：正义之战，师出有名，保家卫国，人心所向。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译文:六月出兵紧急，兵车已经备齐。马匹强壮威武，人人穿起军衣。玁狁来势凶猛，我方边境告急。周王命我出征，保卫国家莫辞。
    首章：力叙出征前备战情状。盛夏六月，将士们忙忙碌碌整顿车马军服，准备打仗。按古代兵法惯例，夏天是不出兵打仗的，由于猃狁猖狂入侵，不得不奋起抗击。在此点出周王出兵的时间、原因，表明此乃正义之战，人心所向。

第二章：军容风纪，严阵以待，行军有度，把握战机。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译文: 四匹黑马配好，进退训练有素。正值盛夏六月，做成我军军服。我军军服已成，行军一舍有余。周王命我出征，辅佐天子稳固。
　　次章：前四句着力叙写出征前操练兵马，兵车全用同样色泽、同等力量的健壮的战马，且经过严格的操练驯习，士兵穿着崭新的军服，精神面貌亦为之一振。有备而战，忙而不乱，在短时间内办大事的“中国速度” 由此可见一斑。后四句点明，日行三十里，行军有节度。可见古人军队的协调组织能力极强。

第三章：战前动员，士气高昂。将士同心，兵强马壮。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译文：公马四匹高大，宽头大耳威风。只为讨伐玁狁，建立无上功勋。严整肃穆小心，认真对待敌军。认真对待敌军，使我国家安定。

三章：战前总动员，进一层铺叙周王朝军队的强大与威严——战马肥壮，将士同心，士气高昂。有此车马之盛，有此精兵强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武力本质不是穷兵黩武，战场是生死存亡之地，要打赢战争，靠的不是匹夫之勇，光有满腔的热血是不够的。更要敬畏战争，慎待生命。

第四章：战车开道，势如破竹。身先士卒，士气大振。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译文：玁狁来势不弱，占据焦获驻防。又犯我镐与方，不久就到泾阳。织有凤鸟纹样，白色大旗明亮。我军兵车十乘，先行冲锋扫荡。

四章：用欲抑先扬之法，先写猃狁攻城陷地，无所顾惮，侵占了周王朝大片河山，进犯至泾水之北，真是不可一世，不自量力。次写军队安营扎寨，稳扎稳打。高举战旗，激励军心。做好了战前的最后准备。后四句写周王朝将帅兵车的强盛状貌，先以“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形容之，以见气势雄大，突出描画冲锋陷阵的十辆重型战车冲锋开道，势如破竹，击破敌方阵营。由此可见将领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表率作用，进一步鼓舞了士气，激励了斗志。想起了武汉疫情一开始，上海驰援时，张文宏的那句话：党员先上！就是这个道理。

第五章：止戈为武，穷寇莫追。敬畏战争，慎爱生命。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译文：兵车已经驶稳，前后俯仰操纵。公马四匹整齐，整齐而且从容。只为讨伐玁狁，进军太原猛攻。文武双全吉甫，国家榜样英雄。
    五章：叙写一场大战，可谓雷霆万钧，直接将猃狁军队逼到古太原。但妙在并没有将敌人赶尽杀绝，而是将敌人赶出境外，就此收兵，又一次体现了古人的用兵之道。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戮，只为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止戈为武”止息兵戈才是真正的武功。战争胜利了，已经震慑了敌人，那就“穷寇莫追”。这样也避免了把战时拉长，同时保护了自己的士兵，让将士们安稳回家。诗人挥臂揭开大幕，推出文武双全的尹吉甫登台亮相。盛赞吉甫带兵有方，指挥得力，智勇双全，周朝大获全胜而凯旋。作者着意安排尹吉甫在仗打完后出场，使诗境豁然开朗。

第六章：凯旋宴饮，高朋满座。宣王中兴，人才济济。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译文：天子设宴犒赏，吉甫收获丰厚。从那镐京归来，走了许多日子。斟满美酒敬友，蒸鳖脍鲤美食。哪些朋友参加，忠孝张仲在场。

末章：叙写凯旋宴饮情状，写周天子宴请尹吉甫，为他庆功；尹吉甫接受赏赐，众友欢宴；最后点出有“孝友张仲”在场。以明宣王中兴，人才济济是因为周宣王会用人——对外出征作战有文武兼修良将尹吉甫；对内管理朝中政事有贤达文雅的彬彬君子，真是余波轻逸，为文武全才的吉甫添上绚丽的一笔。

为什么最后要提起张仲这个人呢？有读者认为张仲应该是这首诗的作者本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亲历了整场战争的始末，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是位随军“记者”。在庆功宴上张仲诗心勃发，写下了这首叙事诗《六月》，来歌颂尹吉甫这位建立赫赫战功的将军。最后署上自己的姓名，为了再次证明这首诗所写的一切都是我张仲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

今人从《六月》中收获了什么呢？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