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曹风·候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2021-07-18 10: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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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曹风·候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品读要点:
文公伐曹,一雪前耻
师出有名,斥责昏君
高官鄙吏,对比鲜明
远君子近小人
不努力,不称职
小人嚣张,君子落魄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原文 |
注释 |
译文 |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
候人:官名,是看守边境、迎送宾客和治理道路、掌管禁令的小官。 鹈(tí):即鹈鹕,水禽,体型较大,喙下有囊,食鱼为生。 咮(zhòu):禽鸟的喙。 |
官职低微的候人,身背长戈和祋棍。那些朝中新贵们,身穿朝服三百人。 鹈鹕守在鱼梁上,居然未曾湿翅膀。那些朝中新贵们,哪配身穿贵族装。 鹈鹕守在鱼梁上,嘴都不湿不应当。那些朝中新贵们,得宠称心难久长。 云漫漫啊雾蒙蒙,南山早晨出彩虹。娇小可爱候人女,没有饭吃饿肚肠。 |
背景:《候人》这首诗与“晋文公伐曹”这个故事分不开。晋文公重耳因那场“骊姬之乱”流亡在外19年,六十多岁才回到晋国,继位晋国国君。晋文公励精图治,花甲之年带领晋国,击败楚国,称霸中原,因此晋文公在历史上被称为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流亡期间,尝遍了人间冷暖,特别是在曹国的那段经历让他蒙受奇耻大辱。当时曹国国君曹共公,他对晋国很不以为然,对重耳不能以礼相待。《史记•管蔡世家》中说“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亡过曹,曹君无礼,欲观其骈胁。” 意思是,曹共公十六年,晋公子重耳流亡经过曹国,曹共公对其无礼,重耳洗澡时偷窥他的肋骨。这件事让重耳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晋文公回归晋国,首先想到的是一雪前耻,于是有“晋文公伐曹”的故事。晋国军队势如破竹,直取曹国国君曹共公,曹国由此走向衰落。《左传》记“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这是说晋文公攻占曹国后,斥责曹共公的罪责,称其不任用贤人僖负羁,他手下其那些没有真本事的酒囊饭袋,却个个封官进爵,坐着轩车,足足有三百号人。
鉴赏:这是一首对好人沉下僚,庸才居高位的现实进行讥刺的歌诗。诗歌的主旨是为了讽刺当时曹国的国君曹共公“远君子,近小人”。
第一段: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诗的第一段是用赋的手法,将两种人不同的遭际进行了对比。前两句写“候人”,后两句写“彼子”。
“候人”的形象是扛着戈扛着祋,显示出这位小吏,扛着武器,在道路上执勤的辛苦情貌。
“彼子”的形象是佩戴着赤芾,
居然有三百之众。按理说身着赤芾的卿大夫必须由周天子任命,可如今曹国国君竟然私下任命这么多身着赤芾的酒囊饭袋。
这四句作者没有直接评论,然爱憎已蕴于叙述之中。“何戈与祋”:一边是自己扛着兵器的小官吏,显出其职微官小、勤劳辛苦,寄予一片同情;“三百赤芾”:另一边是那些身穿赤芾的贵族官员,那些人无功受禄位、无能得显贵,谴责、不满之情已溢于言表。
此段可以说是全篇的总纲,在文学上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下面各段就是在此基础上展开的,进一步抒发感慨,以刺“彼子”为主。
第二、三两段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第二、三段改用“比”法;前二句是比喻,后两句是主体,是正意所在处。
苏辙《诗集传》“鹈洿泽当在水中求食而已,今乃处鱼梁之上,曾不濡翼而得鱼以为食,譬如小人当何戈而役,耳今乃处朝庭而服赤芾。”意思是,鹈鹕本应在水中捕鱼为生,翅膀和嘴一定会沾到水,而现在它却站在堤岸上,一低头就能轻而易举地吃到那些被堤坝围住的鱼,轻松到根本连羽毛、嘴巴都不用被河水沾湿。诗人借以讽刺那些自己没有什么真本事,却因为得到曹国国君宠幸而封官加爵的“三百赤芾”们,这些小人们得到这样的官职,完全就是靠讨好君主,溜须拍马,简直毫不费力、坐享其成。
第二段写鹈鹕站在鱼梁上,只须颈一伸、喙一啄就可以吃到鱼,不必入水,不必沾湿翅膀。所以然者,是由于地位特殊,近水鱼梁乃可不劳而获。后两句直指“彼子”,言其“不称其服”。服者,官阶的标志也。身服高品赤芾,享受种种特权,但无才无能,无功受禄,无劳显荣,与鹈鹕站在鱼梁上伸脖子吃鱼相类。
第三段再深一层:说鹈鹕不仅不沾湿翅膀,甚至连喙也可以不沾湿就可以吃到鱼。因为有的鱼有时会跃出水面,有的鱼会跳到坝上。这样站在坝上的鹈鹕就可连喙都不湿,轻易地攫取到鱼儿。而后两句写到“彼子”也更深一层,不仅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在男女婚姻上也毫不负责,违背社会公认的伦理准则,任意抛弃他的妻妾。
第二段“不称其服”,从表里不一,才位不配上着笔讥刺;第三段“不遂其媾”则深入到内里,从品性上进行揭露谴责。
第四段: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方玉润《诗经原始》“曰荟蔚‘朝隮’,言小人众多而气焰盛也。曰婉娈‘斯饥’,言贤者守贞而反困穷也。”意思说,诗人所写的南山弥漫升腾的云雾,其实是在暗讽那些“三百赤芾”的小人们身处高位,乌烟瘴气,气焰嚣张,而“季女”则是形容那些不被重用,身份低微的真正君子,他们坚守着自己的操守和灵魂,尽管有一身的能耐,到最后反而落得如此落魄不堪、困苦窘迫。
第四段又改用起兴手法。前两句以写景起兴——天色灰蒙阴暗,这是南山上朝云升腾。这句起兴与后面的叙事有着某种氛围或情绪上的联系:一个美貌的少女竞被遗弃在外受饥挨饿,如此惨象,目不忍睹,天地昏沉,无处寻找光明。“季女斯饥”与“荟兮蔚兮”正相映相衬。“婉”、“娈”都是美的褒赞,与“斯饥”形成强烈的反差,引起人们的同情。反过来也对造成这悲剧、惨景的恶势力表示强烈的憎恶。
这四段赋比兴手法全用上,由表及里,以形象显示内涵,同情候人、季女,憎恶无德而尊、无才而贵的当权官僚;对高才沉下僚,庸俗居高位的现实尽情地揭露谴责。陈震《读诗识小录》云:“三章逐渐说来,如造七级之塔,下一章则其千丝铁网八宝流苏也。”评论可以说很贴切。
《朱子家训》“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是说,当一个人的德行配不上其地位的时候,虽然空有华丽的外表,但最终还是难逃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