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记忆和灵性,而老街道就是城市的根。追溯历史不难发现,城市多是由街道发展而来,人们在行走迁移中聚集定居,街道慢慢地就发展为集市、城市。街道与城市几乎孪生共存,担负着交通、交往、交易等生活元素,街道的历史就是一个城市的历史。人们通过街道这一特定的脉络,分合散聚,出入行归,流动着一幕幕感人至深的生活场景,街道在人们的不经意间传承着历史。
“四大街、八小街、二十条布袋街.......”,形象生动地述说着濮阳老城纵横交错的老街道的丰富和稠密。说到濮阳的街道,不能不提及濮阳城的由来。公元911年,后唐太祖李克用之子李存勖为彻底控制河津,派族弟大将李存审在战略要津的省督“于南北筑两城守之,谓之夹寨”,构筑了德胜南城和德胜北城。出于控制黄河渡口这样一个战略的考虑,濮阳城被建成了两个半圆中间夹一条黄河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建筑形式。此举为他击溃后梁军,最终建立后唐王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濮阳县城南城墙南边就是横贯东西的黄河故道,至今黄沙漫漫,濮阳旧城因此而得名。
北宋的淳化4年,即公元989年,由于黄河决堤改道,南城一夜之间被摧毁,德胜渡口也不复存在,“夹寨”的战略意义已全部丧失。因而,被黄河毁掉的南城便再也无人去修复它,濮阳的姊妹城在历史上便永远消失。从历史资料看,因为后梁的都城在黄河南岸,梁、唐两军交战也多在黄河南岸,当时濮阳南北两城共存时,南城战略价值高于北城。南城毁后,军政、经济均移于北城。北宋时,濮阳城成为抗击契丹入侵的重要战略堡垒。真宗皇帝在宰相寇准的陪同下,御驾亲征到濮阳,并登上北门楼亲自指挥抗击契丹。宋军因此而大获全胜,并在濮阳与契丹定下了“澶渊之盟”,从而使北宋与契丹之间保持了长达百余年的和平状态。
明、清两代,开州依然是战略重镇和兴学重教之地。尤其是明代,地方官对濮阳城进行了多次大规模修整,加固整修了城墙,使得濮阳城成为北方少有的巍峨城池。明时濮阳城有四门:南开德、北镇宁、西阜安、东得胜。城东南、西南两角各有一塔,东文峰、西配文。城内除现存的中心阁、八都坊和御井外,还有古迹几十处。有东文昌阁、西文昌阁、明道书院、文庙、魁楼等,还有鼓楼、披云楼、濮阳楼、爱景堂等大型建筑。城内还有以西湖为主的重要名胜,如碧瑶亭、仙山亭、观凫亭、疗鹤亭等都显示出濮阳城的浑厚历史底蕴,虽后多毁于内战及抗日战争中,濮阳城仍不失千年古城独特的韵味风貌。
解放后濮阳城遗存的城墙是清代的。南墙未变,仍靠黄河故道,西起今龙碑处,于濮阳县卫校东南拐向北。东城墙顺马颊河西向北而下,在濮阳县二门诊处西延,连接北城墙。北城墙经过北关南、原濮阳县委大院北,按照惯性弧线,绕西水坡而过,与西城墙合缝。西城墙在现在的龙碑处拐向东连接南城墙。东南西北城墙上耸起高高的城楼,蔚为壮观,坚固的城墙形成牢不可摧的城郭。整个城墙呈馒头状,南城墙是馒头底,东、北、西则像发起的馒头,呈半个椭圆。清代、民国濮阳城墙依旧延续了明代的形制,至今濮阳老城墙损毁殆尽,只剩下西南角和东南角短短的一段。“城,所以盛民也”,东汉文学家许慎在2000年以前就在其《说文》中如是解释。民,乃城之本,无人的城邦无疑是座死城。濮阳城地处平原,四方沃野富饶,南近黄河凭其险,北达京畿利之便,历来为兵家觊觎相争,为北方重镇。濮阳建城以后,官吏开牙建府,人事更迭,繁荣热闹,百姓众多,人们在此出没聚散,繁衍生息。
大凡有人的行踪,就会有道路出现。道路有的凌乱随意,有的横斜竖拐,而濮阳老城的街道是人为规制的整齐划一。凡了解濮阳的人没有不知道濮阳老城的四牌楼的。四牌楼,高8.6米,长宽各6.6米,面积43.56平方米。因其位于濮阳老城十字街,又名中心阁。该建筑为木石结构,呈方形,四角以石柱支撑阁顶。阁顶以全木构成,扣榫严紧,四角各有斗拱相托,阁檐上挑,上覆琉璃瓦,青光闪烁。顶脊塑八只蹲狮,栩栩如生。四道垂脊各塑龙、凤、鱼、马,呈龙飞凤舞、鱼跃马腾状。四角套兽下垂铜铃,风吹摆动,叮当作响。阁内绘饰图案,雕梁画栋,非常美观。四牌楼在县城高点,居高临下,辐射出东南西北四条主街,牌楼外壁的四块额板,雕字如斗,苍劲有力。东曰颛顼遗都,西曰澶州旧郡。南曰河朔保障,北曰北门锁阴,四门直指四街,这才有了濮阳的一城四街。
一个城市总有代表自己纹理和脉络的东西,让人寄托缅怀,濮阳城衍生出的老街就属此类。濮阳老城的老街道依旧沿袭了明清时的模样,狭小而逼仄。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宽度是按照老式马车的轴的尺度设计的,街道两旁低矮的房屋与狭窄的街道的比例协调。日本鬼子发表在《支那事变画报》上侵华时的几张濮阳城的老照片在控诉着野兽暴行的同时,也能让人直观的看到濮阳城的部分风貌。街边的房屋紧贴着八都坊的石基而建,几近笔直的街道旁房屋林立,给人以局促之感。老城的老街多是如此,窄小就是那个时代的固有特征。
《开州志》里濮阳城的道路是以东南西北四道大街为主线放射出多条小街,构成了濮阳城的交通阡陌。县衙州府所在位置是回銮碑玉井街的北头,城市扩建中的国庆路将老县衙一穿而过,遗留的房屋也做储粮的城关镇粮所使用,而今濮阳打造古城的运动,一座修旧如旧的老县衙呼之欲出,再次将人们拉回历史中的政治中心。因老县衙的位置定位,县城的老街多偏西靠南,以西街、东街、南街为主,纵横出了八道小街以及胡同样的24条“布袋街”。这些南北相连,东西相通的街道成为人们出行、交往的通途。
街道的名称和地名一样,都是一种社会现象,这些文字符号融集了人们的观察、认识和需要,将特定方位、形态特征、地理范围、知名建筑和地名文化联姻,一个个朗朗上口又平凡易记的街道名称深植人心,标示出人以类聚的范围。老城四大街是以四牌楼为中心,以东西南北地理方位作为名称,简单的街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思维,也省却了思索的纠结。城隍庙街、三义庙街、火神庙街等因庙得名,街名随意亲民,仿佛信手拈来,突出众所周知的信仰场所,让人一听便知,定位准确。宋真宗抗辽使用过的玉井、县衙后的官仓、监狱旁的夹道、卖煤的店铺乃至家族的姓氏都被命名为街道的名称,平凡的地名很接地气,于是就有了南凤街、煤店街、夹道街(狱道街)、仓后街、马家口街、吴家口街、衙门口街。随着人口增多,明清的濮阳城也在扩展中细化,东新街、西新街等,都是城市发展的产物。
无论是高贵典雅的古街,还是籍籍无名的陋巷,都会引发喜爱它的人的深思和留恋,漫步老街,驻足一块石阶,凝望一处屋檐,街道上磨光溜滑的基石,一砖一瓦的沧桑容颜,都会勾起落寞深怀的情绪。也许从网上和书本里只能找到断断续续的老街的踪迹,即使身处濮阳老街之上,看着来去匆匆的人们,再也寻找不到过去的濮阳影像。
如果你细细品味,就能从岁月深处老街的背影里,慢慢地会咀嚼出濮阳古城那时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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