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欧米伽同人】家庭日志簿一·家庭相册应当被封存(全员星矢中心完结)
(2014-03-14 11:47:29)分类: 圣斗士SaintSeiya |
所以说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对劲儿。
如果要把整个事件记在家庭日志上的话,重点摘要有两条:
第一,身为一名合格的圣斗士要在百无聊赖的和平时期也抱持着枕戈待旦的警惕性,不管对敌人,还是对朋友。
第二,旧相册可以去死一死了。
早上光牙踏进厨房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一群人,一大群人,在厨房餐桌旁挤成一团,餐桌上摊开着一本熟悉的旧相册,并且伴随着咯咯傻笑和指指点点。
他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跑,可惜迟了一步。
“光牙~~~~~~~~”尤娜用力向他招手,动作表情的意思绝不是“早上好”,而是“快滚进来!”
这种时候其实也不是不能逃走,光牙冷静地想,跳上小船逃到最近的海岸,坐下一班飞机到南极去,或者直接去火星,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了。
可惜他又迟了一步,龙峰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背后,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快来吧,光牙,我们在陪着星矢前辈看你的成长相册呢!”他温柔地微笑着,双手的力气却大得像铁钳。
哎哎,龙峰你刚刚不是还在桌子那边吗?这瞬间移动和龙爪手也是你的父亲大人传授给你的吗?专门用来在朋友背后插一刀的吗?
光牙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磨磨蹭蹭的走进厨房。
尤娜,龙峰,苍摩,昴,就连荣斗和瞬都在,光牙很想尽尽地主之谊,把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全都赶走,该回庐山的回庐山,该去代课的去代课,该赶通告的赶通告,该找哥哥的找哥哥。
纱织小姐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端着一杯红茶,丝毫不为家里出现的不速之客们感到头疼。还有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那个家伙,被众人团团围住,脸上流露出混合着新奇与惊喜的神情,那种……嗯……火星人来地球之后常常会有的表情。
昴突然大叫起来:“看!这一张他没穿裤子哎!”然后所有人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喂!”光牙心里警铃大作,他猛地跳过去,但一只手拎住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来:“谁……”
莎尔娜小姐就站在他身后,她没戴面具,也没穿圣衣,她甚至涂了口红。光牙惊恐的看着她向自己微笑。有些人微笑就是微笑,还有些人的微笑则像鲨鱼咧开嘴巴。莎尔娜小姐,无疑能在两者之间自如切换。
尤其那只手的指甲还掐在他的肉里,光牙疼的冷汗直冒,没法及时阻止那些混球们的行径。
“我……我的老天!他在哇哇大哭呢!”苍摩笑的直倒气:“他脖子上是什么?!”
“他-没-穿-裤-子!”昴还在叫。
尤娜抬起头来看他,一边揩着眼角的泪花:“光牙,你脖子上有条蛇,都把你吓哭了哦~~~~”
“而且还光着屁股乱跑~~~~”昴仿佛打算要嘲笑他一辈子。
“一~条~四~英~尺~长~的~蛇。”光牙咬牙切齿的回答:“而且那时我只有四岁!到底是谁把这些鬼东西拿出来的?!这是我的个人隐私!而个人隐私应当受到……嗷!”
莎尔娜优雅的弹了弹指甲,把扯下来的几绺头发从指缝里弄掉。
“是纱织小姐拿出来的!”瞬温柔的回答,如果他能不要那么努力的忍笑,看上去会更加诚恳一点:“因为星矢说他想看。”
被点到名的人抬头看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里还有几分羞涩和期待。从火星回来以后,光牙发现自己总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那个失踪了十三年的男人表现的好像一个离家多年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于是想要跟儿子和好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
拜托!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嘛!就算是,也不是父亲,顶多算是养父!不,他根本就不记得他了!顶多算继父!不,他和纱织小姐根本还没结婚呢!顶多算是……妈妈的情人?青梅竹马?还是失散多年的那种!
停下!我在脑内什么呀!光牙有种想要抱头长啸的冲动:
“喂!我说,你们干嘛要看那张照片啊,我的照片有好多呢!每年生日还有五月五什么的辰己都会帮我拍好多照片。”
“我们看到了,”龙峰微笑着翻到后面一页举起来,红头发的小孩穿着一身粉红色女孩和服,梳着标准的童花头,头上还个朝天辫,怀里抱着漂亮的人偶,正歪着头甜甜笑着。
笑声几乎把屋顶掀翻了。光牙悲愤的发现连纱织小姐也在忙着拿手帕揩去不小心喷在裙子上的茶滴。
这太不厚道了。
“喂!!!为什么那张照片还会留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莎尔娜:“我以为它已经被销毁了!我明明已经把它扔进火里了!”
他的导师已经在桌边坐下来,并且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拿了一块点心:“你还嫩着呢,小光牙。”
“这是光牙五岁的时候照的。”纱织小姐说:“那时我们还住在东京。他看到邻居的小玲奈过三月三节,所以自己也非得一起过,怎么跟他解释都不行。不过很可爱吧?这是我小时候的和服呢!他还得到了一个人偶架,就放在……”
“够了够了够了!”光牙捂住耳朵:“要不然我现在就把那东西扔进海里!”
“千万别!”尤娜接口道:“人偶架可是重要的嫁妆呢!如果没了,你出嫁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这下连星矢都笑起来了。
这真的太不厚道了!
“往后看啊,星矢,”瞬说:“纱织小姐真的给光牙照了很多照片呢,这样一张一张看,就像重温了整个光牙的成长过程呢。”
“嗯。”
喂喂,你露出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干嘛一副又欣慰又寂寞的样子,你真把自己当成缺席子女成长的失职父亲了吗?明明你回来这么长时间,我们之间却连一场像样的谈话都没有。
光牙忽然想起,这个叫星矢的家伙说话很少呢,除了那时在火星战斗时隐约记得他对自己说过几句话,不过那时候他在忙着跟附身的阿普斯对抗,所以根本记不得说了些什么。倒是阿普斯,一副跟他还挺熟的样子?
不过回到圣域后这家伙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跟雅典娜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面无表情的“嗯”啊“嗯”的,这算啥?长时间不说话,语言功能退化了吗?面部肌肉僵硬吗?还是存心在装酷?嗨,你那张娃娃脸根本不适合扮成熟好吗?!
光牙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刻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一直叫嚣着:就是他,是他!那个一直以来将你笼罩在阴影下的男人!那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亏欠了一条命的人!那个你永远都无法超越的人!
不,其实很少有人对光牙提起他的名字,从小到大仅有的几次都是光牙自己的追问中得到的。但是他的存在感却强到不可否认,无法抵消。小时候还好说,越是长大,光牙就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因为他逐渐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事情,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和表情,比如纱织小姐的微笑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那些惆怅的叹息,落寞的神情,越过他看向远方的目光,无意识的抚摸着手杖的动作,统统都不是为自己而存在。出于孩子的直觉,他知道这些都与那个叫星矢的男人有关。从那时起,他就不怎么喜欢那个家伙,换成任何人都没法喜欢。
还有莎尔娜,她对他那么严厉,那些普通少年人无法想象的残酷训练,摔打,还有无休止的苛责……光牙几乎每天都伤痕累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的要求。莎尔娜是个严厉的老师,但严厉并不是让光牙痛苦的原因,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在通过他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她要求他必须像那个人一样勇敢,一样顽强,一样拥有光明和强大的小宇宙,这样才能证明他所作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每个人都是这样。连后来朋友和老师看到他穿上天马座圣衣都露出一模一样的惊讶钦羡的神情。“这是传说中天马座星矢前辈的圣衣啊~~”“光牙也拥有光之小宇宙呢,跟星矢当年一样啊……”
这些足够压倒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心理扭曲,光牙真心觉得自己了不起。
不,光牙,成熟点。他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战士了,你战胜了阿普斯,就连你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也没有战胜他呢!这一群人都没有!所以,表现的成熟点!你可以忽略掉,可以假装他还在火星呢!至少纱织小姐是开心的,这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偷偷瞥了屋子的女主人一眼。
她在微笑。
纱织小姐总在微笑,不管形势有多么严峻。玛尔斯的势力渗透了整个圣域,他们只能躲在这个小小的岛上,或者她的黑暗之伤发作带来了巨大痛楚,又或者她怀念着过去朝夕相处如今各自离散的同伴们,或者单纯思念着某个人,她也从来不在光牙面前展露愁容。她总是微笑着叫他的名字,抚摸他的头发,为他包扎伤口,听他抱怨莎尔娜小姐有多么可怕。
但那些笑容那么脆弱,好像总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霾后。光牙很想看到纱织小姐露出真心的笑容,他不再逃避训练,受伤了也不再哭,无论有多辛苦,第二天他还是早早爬起来去莎尔娜那里报到。但无论他怎样努力,纱织小姐从来都没有彻底的开怀笑过。
就像她现在正在笑着的那样。
纱织小姐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眼底闪烁着光芒,那里最后一丝阴翳也已经消失了。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用手帕掩饰着嘴角那抹淘气的笑晕。光牙忽然在想,说不定纱织小姐过去也曾是个精灵古怪的少女,有点任性,有点娇气,饱受宠爱,无忧无虑。
那个女孩的脸正透过雅典娜端庄的面具向着众人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
不是因为我。
要是这时候跺着脚扭头冲除去未免有点不够成熟,何况光牙很确定这些所谓的朋友们肯定会一脸“你丫好幼稚,对,就是说你”的表情。
好啊,那就继续践踏我的自尊心啊,趁我倒下来踢我呀!看看下次谁还去刷boss!
“光牙,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哭吗?”苍摩的语调跟同情可一点不沾边:“你看,这张,这张,这张,还有这张,你哭的真可怜啊!”
“光牙小时候胆子很小啊。”纱织小姐解释道:“我记得他害怕好些东西,晚上做噩梦每次都要我哄着入睡呢。”
“怕鬼,怕雷,怕蛇,”莎尔娜用食指一张一张点着:“这张是他七岁时被一条大丹犬追的满院子乱蹿,最后从树上摔下来掉进池塘里的,纪念照片。”
“辰己好像还拍了一段录像呢……”纱织小姐露出深思的表情:“到底你们是为什么在在这种时候还会想着拍照呢?”
“寄给AFV?”龙峰举手提议。(America's
“我可喜欢那节目了,”莎尔娜承认:“每一期我都看。”
“你们还记得有一次某个倒霉蛋把拇指卡在马桶里了?那简直蠢爆了!”苍摩吃吃笑着说。
然后所有人都爆笑起来,所有人。
这不科学啊。光牙悲愤的想着,你们不是都忙着训练,报仇,练级,打怪吗?到底用什么时间看那种海外滑稽节目?Palaestra公共休息室里那台电视原来不是摆设吗?庐山真的刷的开YouTube吗?智慧女神看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你,你笑什么,别告诉我火星也能看电视啊!
“所以这算什么?心理治疗?还是家庭滑稽影像欣赏?”光牙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凑在一起看我的出糗照片,就是为了寻找一点儿空虚的快乐吗?嗯?拜托你们还敢再义气点吗?真不敢相信咱们刚刚一起拯救了地球!”
尤娜责备的看了他一眼,每当他们中间有人行为不当时,就会收到这种眼神,含义丰富的很,从“你喝汤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到“你怎么又被黑暗附体了”无所不有。现下的意思无疑是“都告诉你我们是在陪星矢前辈重温失落的时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瞬大概感觉到了他的不快,或者单纯觉得良心不安,有些抱歉的解释:“医生说长时间与人群失去联系的情况最好采用永久失忆的治疗方法,就像这样,按顺序慢慢接受这段时间的信息,通过照片和视频记录什么的,接受起来会比较容易。”
“那为什么要看我的相册呢?他就不能了解点更重要的事情?”光牙抗议:“十三年,世界上发生的重要事儿多着呢。你干嘛不从911事件开始帮他复习?就算日本国内也有好些大事啊,比如首相换个没完,核电站泄露,&……停播,你们干嘛非要来烦我呢?”就好像这家伙真的有一丝一毫关心我似的,其实我们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厨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光牙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场吓了一跳。他有几分张皇的环顾四周,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脸上是一模一样的震惊神情。纱织小姐的茶杯倒在桌上,红茶肯定把相册的封面毁了,但是没有人关心。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最后一句话也说出了声。
糟了。
莎尔娜暴怒的似乎马上就要把他给宰了。纱织小姐看上去震惊又忧伤,所有人都向他投去谴责的目光,只除了星矢。
他只是坐在那里,脸上一片空白,大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光牙,嘴巴微微张开,却好像已经忘了要说什么。
星矢的样子没来由的刺痛了光牙,有一秒钟他在考虑对方是不是就要哭出来,可是没有,那个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传说中的男人就那样茫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表情的表情。
光牙突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羞愧。他不该这么做,他的表现就像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小孩子,对着父母大吼大叫,蛮横的指责他们没有犯下的错误,或者他们为自己做的还不够。
但他不该这么做。星矢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纱织小姐,莎尔娜,他们每个人都已经为他做的足够多了,远远超过他应得的。但是光牙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一切。你该怎么修复打碎的杯子呢?你要如何收回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呢?也许只有时贞能办到?
最终他只能像个不成熟的孩子那样转身冲出厨房,后悔的要命,同时又委屈的要命。
厨房内仍然保持着尴尬的静默。
“嗯……”半晌,尤娜犹豫的开口:“我想……光牙他不是有意的……”
没人接茬。
“嗯……”苍摩挣扎着接口:“就算有意,也不是恶意……”
龙峰考虑了一下,补充道:“就算有恶意,也不会太多……”
“主要是没有隐藏好。”荣斗总结:“作为战士,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杀意。”
“我可以干掉他。”昴跃跃欲试的建议。
“轮不到你。”莎尔娜说,一边咯啦咯啦的捏着手指头。
“那孩子最近压力有点大。”纱织小姐一脸歉疚:“是我没有好好和他沟通。”
“青春期。”瞬说:“代沟。反抗性焦虑症。情绪障碍。”
每个人都在偷偷观察星矢的表情。后者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视线依次落在每个发言的人身上。
“啥?”星矢终于挤出一个字。
“我……我哪里做错了吗?”他有些吃力的提问,看起来迷惑不解:“我是说,光牙看上去好像……受伤害了……”
不,受伤害的是你。所有人都在心底异口同声的说。
这会儿星矢看上去真有几分像是永久性失忆症受害者了。褐色的大眼睛因为疑惑而睁的大大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心底变得软绵绵的。
是正义的朋友出马的时候了!
“我可以干掉光牙。”昴再次提议。
“我有优先等级。”莎尔娜不容置疑的回答:“给我五分钟就够了。”
“等等!”尤娜抗议:“你们不能就这么宰了光牙!我……我觉得打断一条腿什么的也就够了。”
“或者剥夺五感。”龙峰诚恳的说:“不会造成器质性的伤害。”
“其实割掉舌头就够了。”苍摩抢着说:“留着他的胳膊腿儿以后还要刷怪。”
瞬看起来有点被逗乐了:“我听说你们是朋友来着。”
“绝对不是。”昴向莎尔娜保证。
他们都是勇敢无畏的战士,但自己找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点。”尤娜清了清嗓子:“不过光牙有时候就是会秀逗,其实是人都会秀逗。特别是考虑到他之前失去了阿利娅,发现自己的黑暗人格,打死了……嗯……足有半打人?还消灭了一个古代的疯神。对,他还差点儿把我们大伙儿都干掉!种种情况合一起,任何人都有权利稍微秀逗一会儿,这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最终他战胜了自己,战胜了阿普斯。”苍摩不赞成的说:“这不是他的错。结果好一切都好。我觉得他是因为星矢前辈的事才发飙……”
“我?”被点名的人吃惊的说。
苍摩后知后觉的住嘴,然后发现所有的伙伴都在瞪他。尤娜捂住了脸。星矢身后,昴正在对他做“你丫闭嘴”的口型。
“为什么?”星矢追问,看上去完全被搞迷糊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呃……”苍摩看上去被自己的话噎到了,一脸恨不得咬掉舌头的表情。
尤娜叹了口气,把手从脸上拿开:“因为星矢前辈你一直是光牙痛苦的根源。”
女孩抱起双臂,认真的看着那个传说中的男人:“从光牙记事起,就不断有人告诉他,‘你是星矢用命换回来的’。还是个孩子的他就背负着沉重的债务。莎尔娜小姐严格的训练他,为的是有一天能代替你守护雅典娜。纱织小姐关心他,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从他身上寻找你的影子。”
莎尔娜轻轻地哼了一声,而纱织小姐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人愿意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中,光牙却一直在你的光芒笼罩之下。他在学校第一次获得小宇宙的属性时,连老师们都在惊叹‘居然跟星矢一样’。我们逃出圣域时,你为了救他甚至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随后玛尔斯就告诉我们‘星矢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这对他来说是太沉重地负担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还不上这笔债。”
“可,可是……”星矢看上去被吓到了:“我从来没有……”
“你的确从来没想过要他回报,”尤娜弯下腰,双手撑着桌面,盯住星矢的眼睛,后者忍不住向后挪了挪:“但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压力。他想要超越你。当他还被莎尔娜小姐像一袋土豆那样摔来摔去的时候他就想着要超越你了,当纱织小姐对着天马座的圣衣石郁郁寡欢的时候他就想超越你了。结果你出现了,比传说中更强大,更无私,成功的把他从黑暗中唤醒,避免他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这一切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远,因为,光牙,就是这种烂人。他永远也看不到自己有多棒,永远不去想自己到底战胜了多强大的敌人,永远也不去想自己对同伴来说有多重要。”她双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好吧,这种时候我才会相信,难怪有人说她才是我们中间最爷们儿的那个呢。”苍摩小声感叹。
“咦?我听到的版本是,你们其实全部都是她的后宫。”昴也小声的回应。
“有这种事?!”苍摩看起来兴奋大于恼怒:“不过她看起来确实够man。”
龙峰清了清嗓子,接口道:“而且,光牙那么依恋雅典娜,我是说,纱织小姐。不仅仅是圣斗士对于雅典娜的崇敬,也不仅仅是孩子对于母亲的爱戴。他非常仰慕纱织小姐,后来他非常喜欢阿利娅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这儿——阿利娅拥有和纱织小姐一样的小宇宙。所以,现在他对星矢前辈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了,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呃……请原谅……”星矢绝望的说:“谁能解释一下?我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你们谈话的步调。”
纱织小姐满脸通红。莎尔娜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阿瞬突然也有了捂脸的冲动,但他以圣斗士的坚忍意志忍住了:“这么说吧,星矢,嗯……光牙差不多相当于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是不是?单亲家庭的男孩往往有恋母情结是不是?如果这时候离家多年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一时之间孩子会很难接受是不是?”
“咦?”星矢的眼睛睁的更大了,看上去很像某种受惊的可怜狗狗。
“而且,”龙峰循循善诱的补充:“多年以来郁郁寡欢的母亲突然变得特别开心,几乎忘记了儿子的存在?”
“唉?”纱织小姐几乎要因为羞愧尴尬而逃走了,只是被身为雅典娜的尊严勉强束缚在原地。
“其实我觉得根本还算不上父亲,顶多算是母亲的恋人?”昴大咧咧的说:“他们三个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或者严格的法律关系。”
“唔,所以接受起来就更加困难——想想看,本来光牙自己也有机会的。”尤娜落落大方的点头:“不过我们可以在其他时间继续深入讨论,这里是子供番来着。”
阿瞬在心里给这女孩又增加了十分,并且提醒自己永远不要有把柄落在这些可怕的可怕的孩子们手里。
星矢呆呆的坐在桌边,仰着头,像看排球比赛一样跟着每个发言者转动脑袋。最后他下定决心般站起来:“那个……我还来得及在这场对话越变越诡异之前退出吗?嗯,鉴于我是……火星来的?”
然后不等其他人回答,他便走出了厨房。
“喂!”莎尔娜也站起来。
“让他去吧。”瞬说:“星矢能解决的。”
“解决谁?”苍摩傻傻的问:“问题,还是光牙?”
“问题。”尤娜说。
“光牙。”昴说。
夜晚的海边冷飕飕的。
把我冻感冒吧。光牙祈祷,最好是高烧四十度不退的那种,自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满口谵语,纱织小姐在一旁眼泪汪汪的拧湿毛巾什么的。那样大家就会把之前的倒霉事儿忘到脑后,尤娜也许会严厉的瞪他一眼,不过总的来说她还是爱自己的。他们都是。
可惜光牙从小到大感冒的次数连五个指头也用不完,更别提什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连在金牛宫被哈宾杰打碎了半数骨头,他还能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继续跑呢,只要能休息十分钟。
都是莎尔娜小姐的功劳。
我还是离家出走吧。天马座的圣斗士绝望的想。去南极,或者直接去火星。
“这不是个好主意,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点点被逗乐了的口吻:“我觉得你应该改掉把心事不小心说出口的习惯,为了小命着想。”
光牙恼怒的回头瞪了一眼。给他带来霉运的人抄着口袋站在沙滩上,体恤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短袖褂。海风温柔的吹拂着黑色的短发,他的双眸倒映着星光。其实他跟纱织小姐站在一起挺合衬的,特别是眼神,既年轻又沧桑,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安定。
我他妈在想些什么呀!光牙恨恨的转过头。他俩一点也不合!半点也不!
“为什么是你?”光牙把脸埋在膝盖里,闷闷的说:“走开,换个人来开导我。”
星矢却完全不理会,不待邀请便坐在他身边:“那么你希望是谁?尤娜?纱织小姐?还是莎尔娜小姐?”
光牙打了个寒战,把头藏得更深。鸵鸟战术。
“我不会道歉的。”他哼哼着。
“我知道。”
“你就是我痛苦的来源!”
“这点所有人都已经对我反复确认过了。”
光牙转过头瞪着年长的男人。对方却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夜幕下的海面,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沙地。
“好安静啊。”
“所以呢?引发你的幽闭恐惧症了吗?”光牙抱住双腿,把下巴搁在手臂上:“这么空旷的地方应该不会,不过你讨厌黑暗对吗?你现在睡觉都开着台灯吗?”来吧,要打我的话就出拳啊!我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讨你喜欢!
但男人只是笑笑:“我的确不喜欢黑暗,不过睡觉开灯是一种浪费。我不喜欢浪费,而且我从小不怕鬼,雷或蛇也不怕。”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光牙在内心咆哮。
“其实你并没有欠我什么。”
光牙还在心底嘶嘶吐气,几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唉?”
“你不欠我们任何人。”星矢随手捡起一块贝壳,向着远处的海面扔过去。海浪涌上来,匆忙的将贝壳带回家。
“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刻。玛尔斯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用高昂代价换回的和平。跟以往的恶人都不同,他尊重生命,他讨伐邪恶,他怀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纯粹强大的力量。他曾经使我们所有人感到迷惑和动摇。”黑发的青年(即使是光牙本人,也没法对着这张脸叫他中年)凝视着泛着白色泡沫的浪花,声音在夜风中显得遥远:“在那些日子里,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们。你带来了希望。”
光牙别过头去,他感到自己脸红了,必须说些什么来掩饰:“希望?一个自出生起就被黑暗侵染的孩子吗?”
“被黑暗侵染,被光明拯救。”星矢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你就像上天赐下的福音。你证明了人类是可以被救赎的,即使曾经身陷黑暗,但只要有光明和爱,就能够获得拯救。看着你一天天健康成长,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这证明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你给了我勇气,你帮我渡过了那些黑暗中的时间。”他转过头看着光牙:“所以永远不要觉得自己亏欠了我或者纱织小姐或者其他任何人。光牙,你带给我们的远远超过我们能为你做的,一直都是。”
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感激,还有自豪。光牙觉得胸膛某个一直冰冷的地方逐渐温暖起来。自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起,自他得知自己来历的那一刻起,自他发现了自己强大的黑暗小宇宙开始,第一次,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如此安慰,他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要么就是眼底有什么东西要融化了。老天,他可不想在这男人面前哭鼻子。
“我……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有另一面。”光牙低声说,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但是此刻的某种情绪抚慰了他,给了他说出来的勇气:“你回来以后,我有时候看到你,和纱织小姐,你们在一起,就会觉得非常痛苦。”他觉得尴尬的要命,但仍然强迫自己说下去,这些事情困扰他已经很久了。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我知道这样不对。纱织小姐一直抚养我,还有你,我不应该产生这种想法,但是我克制不住。我是在嫉妒……这简直糟透了,我觉得自己糟透了。”光牙能感到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几乎不敢正视对方的脸,生恐又看到那种茫然震惊的神色:“你根本理解不了,是不是?你肯定觉得我有问题,心理变态什么的。”
“我能理解。”
“唉?”这家伙居然很平静!他真是上个世纪来的人吗?居然开放的这种程度?
星矢好像总能听出光牙的画外音,他微笑着摇摇头:“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差不多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你和我成长的环境有点相似,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姐姐和师傅魔铃姐把我养大的。”
“你……有恋姐情节吗?”光牙怀疑的眯起眼睛。喂喂,怪不得纱织小姐比你年长呢!还有莎尔娜小姐!你这御姐控!
传说中的圣斗士居然有点脸红:“喂!我和姐姐分开的时候才六岁呢!”
“那后来呢?你当上了圣斗士,然后把姐姐的所有追求者都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吗?”光牙当然不能放过吐槽的机会:“那你可就比我还差劲了!”我只是想想而已。
然而星矢却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回答:“不,她以为我死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当我在极乐净土时,我通过死神的幻境看到了姐姐。她被我的同伴们保护着,但仍然痛苦万分,差一点送命,就因为敌人要通过折磨她来折磨我。那时候我就明白,我永远也不能跟她团聚了。回来以后,我请纱织小姐为我举行了葬礼。参加的人只有她自己蒙在鼓里。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不过城户集团一直派人关照她,如果有什么事发生,我能得到她的消息。”星矢又摸到一块贝壳,他站起来,用力丢向远方,贝壳划过一道白色弧线,远远地落进了海面,溅起一小朵浪花。男人不断捡起贝克或者小石子丢向远方,接二连三的发出轻微的咚咚水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饱含重量,让人呼吸困难。
“狮子座圣斗士艾欧里亚前辈,”年长者在投掷的间歇说道:“曾经非常喜欢我的师傅魔铃小姐。”咚!“魔铃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咚!“也喜欢他。”咚!“但是他们两个最终没有在一起,连表白都没有。因为圣斗士的规矩,因为战斗,因为艾欧里亚前辈是叛徒的弟弟,所以……”男人几乎把附近所有的石子都丢进海里才罢手。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远处的海面,那里仍然平静如昔,并未因愤怒的石子而开裂。谁也不能分开海面,就像谁也不能令死人复活。
“所以,”他头也不回的说:“如果现在你关心谁,而且有权利表达你的关心,那就去关心好她了,不要等失去了机会再后悔。”
光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不会觉得我奇怪?你不会嫉妒吗?”
“我和纱织小姐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这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到头来这胜过了一切,甚至爱情。而且我觉得我们印象里的城户沙织有很多微妙的不同之处。”星矢说,似乎因为回想起某些事情而觉得好笑:“过去……算了,你还是保持着美好的幻想吧。”
“我就讨厌你们这么说!”光牙气馁的说:“我永远也没机会,在你们的‘过去’面前。”
“你也有我不了解的‘过去’啊,”星矢微笑着说:“所以我才那么想看你的成长相册。我希望自己能弥补那些珍贵记忆,你成长的一点一滴。”
“也包括我出糗的那些部分吗?”
“也包括你的粉红浴衣和浴缸里的橡皮鸭子。”
“我恨你。”光牙宣布。
星矢放声大笑,笑声明朗而有感染力,这是光牙第一次听到他大笑。
“我恨你们所有人。”光牙再次说道,但他能听出自己声音中的笑意。
“你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呢,光牙。这真是太好了。”星矢止住笑,擦擦眼角。
“如果不是你的缘故,还会更幸福。”光牙哼了一声。男人的表情似乎微微一僵。光牙不自在的挥挥手,似乎想赶开什么飞到眼前的东西:“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他抬起眼睛偷偷看看星矢。对方似乎怔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因为刚才的大笑有些湿润,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喂!我随口说说,你可别当真。其实莎尔娜小姐作为父亲的气场比你可强多了。”
“所以我当年才恳求她做你的师傅,严格教导你。”星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你?”光牙瞪大了眼睛:“对,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所以她才……你,你的确是我噩梦的来源!万恶的根源!”他控诉的伸出手指着年长者,对方毫不介意的点头。
“我想这点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星矢拍拍衣服:“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我觉得莎尔娜小姐差不多也该消气了。”
光牙僵在原地:“呃……你觉得她会杀了我吗?”
“嗯,诚实的说,我觉得她可能会至少打断你一条腿。”
“我恨你们,所有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