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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淬炼出的苍劲松柏——评《人世间》中的周秉昆

(2022-12-15 11:13:29)

生活淬炼出的苍劲松柏——评《人世间》中的周秉昆
    作为周家的三兄妹中的老小,周秉昆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爷,四重身份叠加在一起,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所经历的人生炼狱。尽管没有他哥哥周秉义那样聪明,那样做事圆融,也没有他姐姐周蓉那样有棱有角、聪明伶俐,但是他以自己的隐忍和坚韧演绎不一样的人生。作为《人世间》的主人公之一,周秉昆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在作品中涂抹下不一样的人生色彩。——含而不露,不事张扬。也正是特殊生活经历的淬炼,不论是在文学作品中,还是在影视剧中,周秉昆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存在。

从《人世间》所塑造的人物和作者用笔的力度看,周秉昆都应该是梁晓声老师着力塑造的对象。之所以这样说,一个方面是因为他身上所表现出的身份特质与“人世间”的烟火气搭配是协调的,一个方面源于他身上所具有的品质被烙上浓烈的人间烟火味熏染的色调。不像他的哥哥周秉义大半生都混迹官场,而且在仕途上发展的还算得上顺风顺水;也不像他的姐姐周蓉美丽聪明,性格活泼开朗,具有争强好胜不服输的品质,而其接受高等教育和海外打拼的经历让她身上具有了一般人所不具有的光环:兄妹俩只能代表生活在“人世间”的小众,不具有普遍性的表征价值。

在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的号召下,热血有志的青年都投身的热火朝天的国家建设的运动中。作为家中的老小,A城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因为哥哥和姐姐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加入到下放知青的队伍中,周秉昆理所当然地留在城里,陪伴在母亲的身边,成为木材厂的一名工人。身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周秉昆虽没有哥哥姐姐读的书多,懂得道理多,但责任感和义务感的驱使,还是让他在倍感荣耀的同时,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大。

这份责任感首先源于他是唯一留在父母身边,尤其是母亲(父亲也响应国家号召从小三线工人变成大三线工人,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川贵地区)身边照顾双亲的人。虽然是家中的老小,但是哥哥姐姐支援国家建设远走他乡,自己成为小一辈的工人阶级的一分子,所以自己必须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尽管不需要自己为家里做更多事情,但是自己潜意识之中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担负重任(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母亲和未来的姐夫在关键的时候照顾他)。也许正是在思想上有了先期的自我认定,所以在生活和工作中他都能够严格地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不过,在积贫积弱的年代,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地方,一个小工人身上具有的能量毕竟是有限的。这样,想做什么和实际能够做什么的矛盾时刻在周秉昆内心发生激烈的冲突。在家里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时,他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他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做好。可是,大的社会环境所囿,加上人们思想落后和生产设备的落伍,他真的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尤其是当涂志强因误伤人命被处极刑,这件事给他造成的伤害更大,留下的心理阴影更浓,导致无法继续在木材厂工作。

短暂的失业,让他的人生失去了方向。迫不得已,他只能求助于未来的姐夫蔡晓光。成为酱油厂的一名工人,周秉昆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比平时更加尽职尽责。也正是他的吃苦耐劳,加上竭尽所能地帮助和照顾需要帮助的工友,自然获得好口碑,成为工友的主心骨也就顺理成章了。一旦被工友们视为领导主心骨,周秉昆不自觉地在自己肩上又增加了重担,只要哪位工友遇到困难和麻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施与援手。即使自己没有能力解决,他也会托亲拜友帮助,直至得到较为满意的结果。

一个也责任感的汉子,自然也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周秉昆把自己的温暖尽可能地传递给自己身边的人,即使是微火,但也让那些处于寒冷之中的人获得了短暂的幸福。而当他把这份情感放在妻子身上,一个丈夫应该做的和必须做的,他都会不折不扣地付出。与郑娟的结合,可谓是一见钟情式的。虽然初见时她已是有孕之妇,但郑娟身上女人独有的气韵深深地迷住了他。内心的躁动,彻夜的失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种种折磨最终让他勇敢地冲破世俗繁文缛节的羁绊。背着家人与郑娟组成家庭,周秉昆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郑娟一贫如洗的家境,加上年迈的母亲、双眼失明的弟弟和自己以身怀六甲,要帮助一家人维持生计,他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一份男人的担当,一份丈夫对妻子的疼爱,这些逼迫着他努力地劳动挣钱养家糊口。周楠楠(郑娟被骆驼强暴怀上的)的出生,让郑娟家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始终处于隐婚状态的周秉昆对小生命的出生不是嫌弃,而是特别疼爱,视如己出。(正是这样,后来为了与骆驼争这个儿子还遭受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生活虽然累点,日子尽管苦点,每当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时,一切的艰辛都没有了杀伤力。对周秉昆而言,自己能够娶上郑娟为妻上上苍对他最大的恩赐。正是这种幸运感和幸福感的作用,再苦再累,他都会对郑娟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对于丈夫的真情蜜意,郑娟享受着,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馈着:照顾好孩子、弟弟,安葬好母亲,让成为植物人的婆婆沉睡三年后康复成为正常人,操持好家务,在周秉昆两次遭受牢狱之灾时,用自己孱弱的身体扛起家庭的重担。

有了稳固而坚强的家庭后盾的支持,周秉昆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在社会上打拼。不论是工厂的个人,还是杂志社的编辑,亦或是宾馆的副经理,他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在潜意识中,他笃定地认为,一份工作不仅是解决温饱的工具,也是一份责任的托付,更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道具。即使在工作中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他都能够找到一种有效的方式加以消解。不论在什么样的岗位上,面对什么样的群体,他始终以宽厚、包容和友善与人相处。他朴素的思想深处,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江湖的“义”。正是如此,这种思想付诸行动时,表现出来的就有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光字片六小君子”,以周秉昆为轴心,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演绎了人世间朋友间同甘苦共患难的挚爱深情。之所以能够表现出这份真情,源自于周秉昆以自己的温暖时时温暖这帮难兄难弟。

对朋友以诚相待,博得朋友的信赖。作为家中的老小,周秉昆承担起一家子所有的重担。哥哥姐姐学有所成回到A城,相聚进入仕途和高校,成为在当地有头有脸的名人。在外人看来,周秉昆有哥哥姐姐的荫蔽,生活和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工作着,照顾着家庭,疼爱着老婆,教育着孩子,尽管日子过得清寒,但本色不改。对周秉昆而言,“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适合的就是最好的。别人羡慕哥哥姐姐的光鲜亮丽,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经历的苦难,内心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这些,作为弟弟,他不可能向外人道也。虽然有时候不能理解哥哥姐姐有能力为什么不拉扯自己和朋友们一把,但静下心来想想,也就慢慢理解了他们的难言之隐。哥哥姐姐见多识广,是因为他们比自己多读了很多书,经历了太多的尘世磨砺。自己尽管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故土,像井底之蛙般“苟延残喘”,但身处底层,切身感受人世间的甘苦,还是收获了更多的幸福。

一个“性格稍显木讷”的汉子,以自己的实诚善待身边的亲朋好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佑着每一个需要保护的人。自己经历的辛酸和痛苦更多由自己慢慢消解。正是这份隐忍和坚韧,让人世间的烟火多了几分亮色。回望扰扰尘世,从文学作品中走向凡尘,正是有太多周秉昆们默默地坚守和付出,这个世界才不显得那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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