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上去杭州，专门拜谒西泠印社。具体细节就不说了，单说当时淘到一本书，是西泠印社出版社的《西泠往事》。

其中有一段大书法家沙孟海对乃师吴昌硕的回忆，读后久久难忘。估录如下——

沙孟海青年时期经画家王个簃介绍，拜一代巨匠吴昌硕为师。因为双方投脾气，一来二去，沙孟海和吴昌老的家人也非常热络，包括他的第三个儿子吴东迈也很熟悉。

一

沙孟海先生回忆说，1925年前后，他拜了王个簃的老师吴昌硕为师，而王个簃拜了他的老师冯君木为师，形成了“双同门关系”。

沙孟海常到吴家拜访求教。吴昌老八十高龄，还手不释卷。吴昌硕还是极优秀的诗人，“他诗兴最浓，时常有新篇出来。有时中夜睡醒，沉吟得句，怕睡后忘却，就披着衣服录之。”家里人怕影响他身体，常常劝阻，却不顶用。

有一天，吴昌老大发脾气，卧倒在地，谁扶也不肯起来。他的儿子吴东迈大惊，只好央朱疆村先生来劝解，吴昌老才答应起来。

那时，八十高龄的吴昌老案头常放着一本用宣纸装订的诗歌册子。1927年上半年，吴昌硕突然在他的诗稿里写下这样的句子——

“人谓寿翁宜饮食，自知泉路近黄昏。”看到的大家都说不吉利。

后来，朱疆村先生看到了，便用笔涂抹了诗稿。谁知，这年十二月，29日，一代宗师吴昌硕以83岁高龄中风去世。

这段回忆见沙孟海先生《从西泠印社一副对联想起》。对联是“印岂无源？读书坐风雨晦明，数布衣曾开浙派；社何敢长，识字仅鼎彝铃镝，一耕夫来自田间。”系吴昌硕先生1918年74岁时专为西泠印社所题。

二

逍逍客曰，古人有谓，人之智者仁者，知生死。吴昌老一生纵横诗书画印界，是当之无愧的大师级人物，能面对生死，看破说破，慨然以对。不愧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