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块“假/宝玉”

    三年前，一天冬天的下午，和往常一样在外面溜达，无意识地走进了某大型商超，闲逛到三楼的成衣服装区，看到了几款冲锋衣，在模特边停下脚步，就随便看看、问问，服务员连忙热情迎接，熟练地介绍衣服的品牌、料子、做工、质量、板式、销量，就像学生在背书，透熟，那嘴皮子就像炒豆子一样，特溜。硬是让我试一试，不买也没关系，把我搞得欲走不走的。想是想买一件，但是目前还没有列入采购计划，后悔自己不该多问，问了被粘上了。看这么热情，不试吧有拂好意，又怕人家说我：吖痴！吖痴搭呱的(没话找话说)。于是随手摸了摸衣服，服务员见我欲试不试的样子，眼睛朝我一瞄，立马说出尺码175，接着推荐款式，先挑型号，再选颜色，硬是把衣服塞到我手上，拉开试衣间的门。我没辙了，好像“半推半就”地“上轿”了。试衣间里我对着镜子转身左看右看，感觉还不错，穿着试的衣服就走了出来，服务员连忙乐呵呵地迎上来，模仿小品开玩笑地说“走两步！走两步！”，我抬起手臂原地转了一圈，那服务员先夸衣服后夸人：合适！太合适了！把这衣服夸的简直就是替我量身定制的，“你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这么肉麻过，好话就是顺耳，“是吗？”又情不自禁、孤芳自赏地转了一圈。我真佩服她那生意经，又答应给我价格优惠打个折。本来无心插柳，正在犹豫，还没明确表态。那服务员问：“你是不是要请示一下呀？”我懂她说的“那个意思”，你们也懂的，不就是说我们男人那个那个吗！不能给爷们丢脸啦，回答很干脆：“不要！”“爷们！你的地盘你做主。”给我翘起一个大拇指。嘴上说，手里忙，手指头点计算器就像小鸡啄米一样，随手开票，啪！

撕下发票，一气呵成。让我到二楼收银台付款——600元。就这样带着几分不自在“生米煮成熟饭”了。付完款回来，衣服早已包装完好，她一手递给我衣服，一手递给我两张兑奖券，说到二楼珠宝柜抽奖，我当时想，买衣服抽什么奖啊？哪里来这么多好事啊？临走她笑呵呵地又送了一句：“祝你好运！”

    靠近二楼电梯口就是珠宝柜，我把兑奖券给她们，她们把一个大的纸盒子拿到我面前，里面都是兑奖卡，说从这里面抽取两张卡，按照要求，我随手拿了两张，递给她们。服务员刮开第一张，显示“谢谢合作！”我一看，没戏！就准备动身走了，因为这情况以前见多了，和“老谢”非常熟悉了。她忙说，这“谢谢合作”也有小礼品的，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两个小手串，接着刮开第二张卡，显示“金玉满堂”。“哇！”服务员大为惊讶，忙和另一个说，这位中了特等奖。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知道我自己就是个时运不济的主，中奖之类的雨点子从来洒不到我的头上，人家扫个二维码能“再来一瓶”，而我就是个“谢谢！”今天怎么啦？走大运啦？忙询问奖的等级设置，特等奖是什么呢？服务员把我领到高档区，都是标价在2000元以上的玉镯、挂坠、玉扣，对我说，你任选一件，一折价。什么意思？十分之一的价格，便宜大了！也太突然了 ，我有点小惊喜，稍有点兴奋，眼睛在柜台里扫描，炫亮的灯光下看上去都很漂亮、大气，一般的标价4000左右，好多都不适合我，一个“观音”挂坠，拿在手上看看感觉还好，其实我一点都不懂，是个妥妥的外行——不识货，标价2000，折后价200。

      我问了一句：“是不是真的啊？”

      她们回答：“百分之百，你可以去鉴定。”

      我再一摸口袋，没钱了。我尴尬地说：“不好意思钱不够了。”

     “哎哟！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弃啊，放弃太可惜了。”

      当时我确实犹豫了一下，可买可不买的，没钱就不要买了吧。

     “你可以手机支付啊！”

      “我手机里没有钱。”

     “你可以叫家里人给你发红包的。”

     “还这么麻烦干嘛呀？”

     “那你就放弃吧，或者你把机会送给我们。”

      当时就觉得自己难得幸运，“小九九”抱在怀里，坚信不疑，觉得到手的便宜有点舍不得放弃。于是就给我外甥女打电话，让她给我转账。不一会，交易圆满成功。那小丫头帮我系好编绳，很和蔼地说：“你靠身戴，它会保佑你的。”

    小姑娘的一句话让我本来就有点兴奋的心更加舒畅，到位啊！就要的这个效果！感觉今天得到了“吉玉良言”，心里那个感觉真好。

    从此，经年累月一直都是戴着,心里一直守着那个念想：它是我的护身符。从来没有怀疑过它的身份，有时亲戚朋友发现了，都好奇地问问，因为我平时不戴任何饰品，他们从不问真假，因为他们认定戴在我身上的不会是假的（我是不是有点自我感觉……），所以都问问价格，以为一定不便宜。我也不让他们失望，坚决不说是抽奖的奖品，把价格恢复到原价：“不贵，两千。”他们一般都说，这么高的价格不会假，如果太便宜了一定是假的。这样问，这样答，这样的结论，我是故作镇静一听而过，其实那时我心里是有所振动的，不过，也是一闪而过，全假也就200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当回事。

    有一次偶遇一个朋友，在城里做玉器珠宝生意多年了，一般的几千块钱以内的玉石他看根本没有问题，一看一准。碰到他就想起了那块玉，机会来了，就转弯抹角地谈到玉的真假。我把我的故事移植到一个要好的朋友身上，以我朋友之口想请他帮忙看看。他满口答应没问题。他要我问问那朋友玉在哪里买的，有什么过程，有没有证书，然后告诉他。我想当事人就在眼前，马上把故事复述了一遍。他听了之后说知道了。我然忙说要不要看看玉。他很直接：不要了吧！

   “不看你怎么知道啊？”

    他说，这行里面水很深，他就是做这行的，有的行业秘密也不便说透。想一想，商超里面都是经营户，而这里来了个经营组合，还记得赵li蓉演的那个饭托吗？再看这个价格，商家疯掉了也不会这么做生意啊！就算联手经营是真的，总要利润分成吧，一件衣服600元，就是全部貼给玉器也不够赔啊。什么叫抽奖？花钱买还叫奖吗？有买600元钱商品，奖励1800元商品的吗？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个价格，商家还是赚钱，你听明白了吗？告诉你那位书呆子朋友，让他去做个DNA吧。”

    给我上了一课，我听得很扎实。

    我开始还有点梗，购物的一套流程顺理成章，没毛病呀！最后还是他这位行家点醒了我这个“书呆子”：饼往往就在阱里。虽然不是权威DNA，他自始至终也没说“那个字”，但是，就是用脚后跟想想，基本可以确定：“假/宝玉”。此时此刻，再做什么DNA还有意义吗？有的东西不必要说破，就是一念之间。可能得到一个假，但是心里还守着那个“真”。尽管真假没分辨，可是，我之“戴”它如初恋。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故事该结束了。我开始怀疑我的智商，出门一晃悠，结果被忽悠，糊涂蛋和财迷一般是绝配，脑子搭错筋，神经短了路，都属于“心脑”疾病，花了200块钱为自己的智商购买的可能是一次侮辱，不就是这个节奏吗？！现在，我是旁观者清了，有的东西也不便去议论了，你懂的，不要再画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