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1年开始,吉平就不断出入故宫,期望拿到故宫所藏古书画的复制授权。最终,故宫决定与吉平合作,将古书画精心挑选、摄影、调色、看样,进行复制。“一鼎轩”这个企业的名字,是吉平前脚跟故宫签完授权合同,后脚接着注册的。之前为了让故宫满意印刷质量,他买下了一个印刷厂,并尝试了多种印刷方式。高仿古画
直到2004年,一鼎轩精心制作的书画高仿古画品才进入市场。然而,随着复制品市场向好,一批与一鼎轩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也出现在了市场上,且售价要低很多。以宋徽宗《听琴图》为例,故宫授权的《听琴图》高仿古画售价为8000元至1.2万元,而未经授权的《听琴图》在市场中只卖400元。这批未授权复制品的制作者即为天禄阁图文制作有限公司。
然而,被告方天禄阁图文制作有限公司律师却振振有词,称涉案美术作品的复制品不是《著作权法》中所称的作品,不囊括在《著作权法》的保护范围之中。虽然《听琴图》原作作者宋徽宗享有著作权保护,但是此作品距今已超过1000年,属于公有而非国有。故宫博物院所拥有的,只是宋人作品原件的所有权,以及一定条件下的展览权。原告和被告有平等的权利以复制的形式对其利用。该案至今悬而未决,吉平想讨一个说法的想法也落了空。
法律上对于版权解释上的缺位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今天古书画复制品的泛滥。对于当代书画家来说,至少授权还可以作为法律依据,而古书画则无法可依。今天的市场上,《听琴图》的高仿丝绢版几十元钱就可以买得到。
这样一种状态之下,在中国开创了古书画复制并在业界曾享有盛誉的日本二玄社几乎被逼出了历史舞台。
20世纪70年代初,台北故宫博物院委托日本二玄社独家仿真复制其代表作。二玄社为此研制了一台长5米,高、宽各2米,重达3吨的硕大摄影机,进行同比例摄影、电脑制版以及8至12色的高精度印刷,并引入了特殊研制的纸和绢。一个从事印刷设备制造的企业转型之后,就此成为中国复制业的偶像。今天的一鼎轩也好,百雅轩也好,效仿二玄社的印记清晰可见。
不过,二玄社复制的古书画一样没有逃脱盗版的问题。作为日本企业,中国内地博物馆古书画的版权,二玄社又很难得到,所以近10年来,二玄社只有通过与中国内地复制业合作才有新的版权进行复制。
2008年11月13日,北京海淀区法院,一鼎轩与故宫博物院联合将天禄阁图文制作有限公司告上法庭。一鼎轩总裁吉平被公认为艺术品复制领域第一个吃螃蟹的,他目前却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2010年8月底,台湾《自由时报》报道二玄社面临破产,有可能被另一家以印刷与复制著称的中国企业雅昌收购。截至记者发稿,二玄社的易主问题还是没有最后的确切消息。而雅昌方面对记者表示是,他们一直在努力收购,但目前还有一些法律问题无法解决。有分析认为,版权问题的牵扯可能仍是所有问题的核心。
实际上,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昔日二玄社的技术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在2004年之后,国内企业自主研发设备及耗材、研制的纸张比二玄社更加接近真品。以往二玄社用的是胶印,油墨会反光,失去中国画的韵味,而目前中国企业已经突破这一点。二玄社的衰落并不多么意外。
至于盗拍与翻拍,也不再像以往想象中的粗陋不堪。对此,高英凯说:“有的企业的确是在盗版人家复制的书画,按照道理来讲,这样翻拍的东西,信息会损失,你总没有人家第一版拍得好吧?可是,现在电脑技术很发达,稍微调整一下,只要认真做,印刷出来的东西其实看不出来。”
任何人只要花几万元买个印刷机,就可以把古画惟妙惟肖地印在各种材质上,这就是今天的现实。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拼技术几乎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科技的日新月异足以抹平任何工业差距。深谙印刷之道的行家,因此对于中国1∶1艺术品复制的前景并不看好。“市场一大,单纯做复制,必是死路一条。”吉平对此深有感触。
理论上说,无论是一鼎轩也好,百雅轩也好,雅昌也好,真正可以在行业立足的根本不在技术上,而在其数据库。对这些企业而言,数据库的自我保护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未来的复制之路就会走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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