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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改写——还君明珠双泪垂

(2015-03-03 21:23:40)
分类: 《步步惊心》改写——还君明珠

Part6 悲欢离合总无情

自从院里多了头小母牛,我们都全喝上了浓浓的牛乳。感觉自己身子比以前好很多,肚子也比之前大了一圈。孩子踢人的劲也越来越大了。

李太医之后几次替我切脉,都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还是四爷的法子好,姑娘如今看着气色不错,孩子一切都好。老臣有十分把握,姑娘到临盆那天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产。”

我喜出望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绿芜也喜上眉梢,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道:“你可真是不容易,静心卧养了两月,这胎总算稳下来了。”

我反握住绿芜的手道:“多亏了你们照顾,不然今天哪有我们母女。”卧床两个月,全靠他们夫妻俩的细心地照料。说来也好笑,康熙爷把我遣送到养蜂道是为了伺候绿芜生产的,谁想,全是绿芜跟十三爷在照顾我。

绿芜笑道:“我看你这肚子尖尖的,跟我一样。我听人说,肚尖生儿,肚圆生女。我觉得我们俩都可能生儿子呢。”

十三爷哭笑不得道:“生儿生女我都喜欢。再说了,生男生女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太医笑道:“十三爷说的是,生男生女全看福分。虽然老臣不敢断言若曦姑娘这胎最后生男还是生女,但目前看来确实生男孩的机会大。而绿芜姑娘这胎是男胎就没错了。”

我没好气道:“都不能给我留点悬念到生产那天,非要现在说。让我仅存的一点好奇心所剩无几。”

他们仨皆不由得大笑起来。

 

彩云追月,墨蓝色的天际一尘不染。养蜂道的暑季实在不是常人能忍的,好在到了夜里,白日里的暑气都能了去了大半。

绿芜和十三爷喜爱在这样静谧清凉时分在堂屋琴笛合奏。而我多半都在自己屋里临帖,并不多去堂屋,呆自己屋里边听曲子边临帖也是极好的。

绿芜悄悄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她却神神秘秘地拉着我走出屋子,我到堂屋一看,不禁有些看傻,别说三面墙挂着十三爷作的画,就连头顶也都悬着些画作。我一幅幅画像细看过去,两人或坐、或立、或笑、或颦,四时节气俱有,看落款日期都是过去两年见所作。

其中一幅是十三爷跟绿芜两人一起的画像,细看笔触,绿芜应是为十三爷所画,而十三爷是绿芜所绘。一轮如钩弯月挂在柳梢头,绿芜坐于树下抚筝,十三爷立在不远处吹笛,两人眉目含情,绿芜带着几分娇羞,十三爷满面欣悦。

我不禁微微一笑,画上两人眉目间的喜悦好似能感染到我。

十三爷负手立在我身后,凝视着画,叹道:“这是我们成亲之日所绘,我什么都不能给她,只能以天地为媒,柳树为证。”

我侧头看向他道:“绿芜是快乐的,这就是你给她的最好东西。你看看这些画作,她即使含嗔薄怒,却是喜悦的。”

绿芜撑着腰走至十三爷身侧,也一同凝视着这幅画道:“有这幅画作为聘礼,绿芜是千金也不愿换的。”不禁面露微笑,“没想到,成亲都两年了。”

十三爷面上也不由得一暖,“可不是,都过了两年了。”

我也暖暖地笑了起来。绿芜笑着挽住我的胳膊,替我随手顺了顺凌乱了的发鬓,领着我往一旁的画案走去。我立于案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富有浓浓生活气息的画作:两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一个坐着在捣衣,一个站着在晾衣。一男子抱着一捆薪柴正从她们面前经过。三人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可面上却流露出对生活淡淡的喜,淡淡的欢。

“怎么样?画得可还行?”十三爷冲我挑眉问道。

我莞尔一笑道:“十三爷跟绿芜联合出手,岂会画糟。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俩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伸手抚摸着画上站着晾衣的女子。心中不禁想,这样姿态从容的女子会是我吗?

绿芜道:“前些日子看到这些画像已经画了很久也挂了很久,很久没有添新的上去了。打你来了之后,我就一直想着如果把我们三个人全部画上该有多好。爷听说了我的主意,觉得很是不错。于是就选了我们在捣衣晾衣时在一旁作画,等到我闲下来,再将他的镜头补画上。”

十三爷伸手过来抽走了那张画作,原来画作下边还有一张。

画面是天井正中有一口水井,边上摆着一口子年深月久的水缸,边缘皆已布满浓密的绿苔。而我跟绿芜一人站一边,躬着身子对一缸清水瞧得正热闹。

绿芜惊讶道:“什么时候画的这张,我竟然不知?”

我哧的一声笑了。那日不过是我跟绿芜晾晒完衣服,有些疲累。我看缸里的水清澈得很,上头还漂着丝丝浮萍,底下潜伏着两头等大的锦鲤。不禁一扫心头疲累,对着两头锦鲤看得有来有去。绿芜见状有些好奇,就问我在看什么。我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佯装神秘道,听说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她的美会使鱼儿们见了都忘记游水,就全沉下去了。我现在就想试试鱼儿看到我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真的会下沉。然后绿芜一听,也煞有介事地跟我一块往水里瞅,希望这两条锦鲤仙子能显显灵性。很快绿芜就失望了,因为她发现这两条锦鲤就只会潜在缸底,根本没游上来过,这样又怎么沉下去!

没想到我捉弄绿芜的画面竟然让十三爷看见,还入画了。

“好你个十三爷,什么时候成了锯嘴的葫芦,连绿芜都瞒着不说。是不是怕说破自己旁窥绿芜而心虚了。”

“咳咳……”十三爷咳了两声,耳根隐隐上了些绯色,激辩道,“我难得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不领情就算了,亏我还将你画在上头了。”

绿芜也不好意思起来,侧头假装看别处的画去了。

我将绿芜拉过一起看画,抿嘴笑了笑道:“既然十三爷是给我们的惊喜,我们总不能推辞是吧绿芜。”

绿芜闻言恨得牙根痒痒道:“姑娘怎么那么爱打趣人呢。”说着在我手上轻拧了一把。

我忙求饶道:“好嫂子,你饶了罢。原是我不对!”

绿芜脸一红,朝我啐了一口:“谁是你嫂子。我还没敬你是四嫂子,你反倒先喊起我来了,羞不羞,羞不羞。”

我笑着对手呵了口气假装要往她咯吱窝下挠去,绿芜朝我笑着骂了一阵,一面躲开我,躲到十三爷身后去了。

十三爷笑骂道:“你们俩打打闹闹的也该够了,把我晾在边上也没个人理我睬我。我要去找我四哥了。”

我俩闻言皆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专心地作你的画就好,画绿芜也好,还是画锦鲤,都随你。你四哥忙,没空搭理你。”

十三爷一脸无奈道:“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四哥为你倾心,皇阿玛跟谙达疼你,连十弟十四弟也对你好得出奇。现在可好了,连我家绿芜都只跟你好了,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他边说边拣了台阶坐着,“哎,我苦啊。”

我和绿芜对视半晌,紧接着吭哧吭哧笑了。

“绿芜可跟四爷十爷十四爷还有皇上谙达他们没法比。首先我们是女人,其次我们是孕妇。现在我们俩受的罪吃的苦也只有彼此才能懂了。你一个大男人再是感同身受,能跟我们俩比吗。”

闻之十三爷更是悒郁了,不禁仰天长叹:“四哥,真的,现在真的只有你能明白我的感受了。唉!”

绿芜笑得干脆蹲地不起了,就差直接坐在地上了。十三爷跟我把绿芜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搀扶起来。她笑得厉害,以至于高耸的腹部颤颤巍巍得剧烈。

十三爷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绿芜突如其来一愣,渐渐平复了心情。十三爷轻轻拍了拍绿芜的大肚子:“乖,别跟你额娘一样任性。”惹来绿芜嗔怪的眼神。

我笑道:“下个月,可不就是一家三口了。到时候画上要添上一个小人儿了。”话音刚落,周遭登时变得安静。

十三爷默了半晌,淡淡道:“养蜂道日子太清苦,我们大人忍着还能过,孩子怎么受得了。有机会,我想向皇阿玛求个情把孩子送到福晋那儿抚养。”

绿芜也低头不语,就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面露几分难过。

我心里也有几分难受,这是我极不愿意触碰的话题。有一回李太医来给我们请平安脉时,无来由的,他叹了口气对我道,万岁爷是真心关心姑娘的,不仅命老臣要好好调理姑娘身子,还要确保生产时一切万无一失。只可惜了姑娘的名节,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的父亲至今也没出现……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心里隐隐地后怕起上次四爷私下与我独处的事来。如果让康熙爷知道我跟四爷独处一屋的事,且孩子的生父是他,我跟四爷现在还会不会是这番相安无事的情景。也许康熙爷是仁慈的,他会同意,都是他的儿子……可是圣意难揣,我不敢再赌,只觉得现下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下意识捧着腹部,孩子的脚丫子对着我的掌心就是一阵不小的力道踢着。孩子,还有两个月你就出来了,可那时候,你会是留下还是被抱走呢。你没有“生父”,也没有“身份”,你的亲生皇玛法会因为心慈就对你手软吗。如果不会,那时候我又该如何保住你?

不知何时绿芜已经轻轻搂住了我,我对她挤出丝笑,她却笑不起来:“若曦,不管皇上究竟怎么想的,至少眼下孩子还平平安安在肚子里,与其去想两个月后与孩子的生离,还不如珍惜现在母子相依为命的缘分。”

十三爷点了点头:“绿芜说的是,和孩子的缘分能珍惜一刻是一刻。以后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你想再多也没用。”

我咬唇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扯出恍惚的笑。“我现在其实是有些后悔有这个孩子了。可是,如果要我怀他一辈子,我心甘情愿。出世了,他是生是死我都不能做主,只怕到时我会是恨不得要将他往回塞。既给了他生命,却不能保他平安长大,倒不如从没怀过他,也没生下过他。”

“若曦!”十三爷惊伤悲怒地看着我,没想到我竟会说出如此颓废的话来。绿芜下意识握紧了我的手,可我还是觉得心无所依。

“十三爷,上回侥幸不死,我觉得我是该偷着乐了。可即便暂时逃脱了被人摆布的生活,又有什么用,这回将被摆布的是我孩子的命运!先前成日里提心吊胆,怕万岁爷今天将我赐给哪个阿哥,怕明天万岁爷知道我与人珠胎暗结要赐我一死。连谙达带着太医要替我问诊,我也只是在被子里哭着不让太医看。他们只道是我因为八阿哥的事哭闹不休,其实哪里知道我是因为怀孕躲起来不肯让人发觉罢了。”我看着天井上方的弯月,木然道,“如果那二十杖直接葬送了我的性命,我想我是不怨的。”

“若曦,你疯了!”十三爷冲上前握着我的肩膀,“你怎么不就想想四哥。你要是没了,他要如何自处!”

闻之,心像被针被狠狠扎了一下。“是啊,我没了,他该怎么办呢。他要怎么办呢。”我反复喃喃道,在堂屋里转来转去。死是这般容易的事,可是四爷怎么办呢。

感觉身若浮萍,游荡在茫茫大海上,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距离海岸还有多久。身心备受煎熬,感觉身子里有一根弦像是过于用力生生绷断了。脸上扯着一丝恍惚的笑意,身子却软软倒去……

 

“马尔泰·若曦,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你既已戴了我的簪子,又说了要嫁给我,以后就莫要想着别人了。”

“想要!”

“那我过几年再去求皇阿玛?”

“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好好照顾自己身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他的声音,接着四面八方满都是他的回音,我四处寻找,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见人。“四爷!你在哪。”偌大的黑暗空间,只余我的声音在回响。身体传来一阵剧痛,我下意识捂住痛处,才发觉原来是我的肚子疼得剧烈。

“疼……”我有气无力地嚷着,睁开眼却见绿芜正脸色苍白地替我拭着汗。“绿芜……”

绿芜一见我醒来,眼泪就像断了线般大颗大颗落下。

不只是我的身体巨疼,连四肢百骸都好似要被拆分了。我伸手摸着肚子,还是高耸的,只不过孩子变得骚动不安,随时要离开我的身体。“我这是……要生了?”

绿芜一手握住我的右手,一手替我拭汗,我只觉得她的手冰冰冷冷。她哭道,“李太医说你动了胎气,只怕是生了。可是这孩子才七个月啊。”

我恍恍惚惚地听着,一面又恍惚地笑着,是么孩子,你要出世了。也对,早出生晚出生,妈妈还是一样无能保护你。抽丝剥茧的疼痛像浪潮般一波一波席卷而来,我不禁冷汗涔涔,无力呻吟。

绿芜扬声道:“李太医,若曦醒了。你快进来看看。”

李太医急急忙忙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汗水迅速润湿了我额前的碎发及面颊。“太医……”

李太医脸色也很难看,他一面替我诊脉,一面吩咐那个嬷嬷查看我的胎动。

“坏了,大人,胎儿动静渐渐弱了,姑娘现在出血很厉害啊。”嬷嬷急道。

太医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再三跟嬷嬷确认。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静静地看着正上方顶上的床帐,感觉身子渐凉,也知道自己身下的血水正将床单被褥层层浸透。

“若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绿芜哭得很凶,一边为我呵气一边搓着。

我侧头看着她轻轻笑道:“绿芜,那是因为你手凉。”感觉这具身体渐渐不再是我的,生产的苦痛也渐渐远离了我。

“若曦!”十三爷冲进来扑到我榻边,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布满红血丝。“再忍一忍,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的。”

我朝他眨了眨眼道:“放心吧,我不会带他走的。”

室内的四个人皆脸色变得死灰。

“快去奏请万岁爷,姑娘难产,只怕是生不下来。”李太医一脸颓废地低下头,吩咐嬷嬷快速去通知皇上。

我伸手拭去绿芜脸上的泪痕,对十三爷静静道:“十三爷,绿芜也即将临盆了。我这胎凶险,别让她久呆这里,万一撞上什么就不好了。”

十三爷抓过我的手放回并盖好被子,取过绿芜手里的棉布替我拭汗:“说什么傻话。你一定会平安的。我跟绿芜会一直陪着你。”

我摇摇头,依旧看着顶上的床帐,不知为何此时竟特别想他。但我心知,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由得自嘲一笑,然而泪水却先于眼角滑落。

宝宝,妈妈好想你阿玛。

十三爷悄悄起身,留下绿芜继续陪着我。过了会子,绿芜也起身走开了。

我躺在半干半湿的床上,四周很静很静,静得好似能听见自己身体里边的血液像水声哗啦作响地在运转,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跳,咚咚咚。也好,就让我这么安安静静地回到来生,不用跟今生的人告别。

一缕笛音悠扬吹响,声声撩拨人心。接着,几声筝声被拨动,笛声婉转,筝弦动听,我一听曲音,心神一荡,竟是《一剪梅》。心情竟有些欣悦,听着这首曲子我好似能闻到那夜梅花的冷香,也仿若置身于那晚满是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中去。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遍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         

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一曲在心内唱完,已是浑身大汗了。感觉方才那股撕扯拽拉般的疼痛又卷土重来,冷汗再次密布额际。

然而十三爷跟绿芜并没有一曲就终,转而笛音缠绵低沉地响起,紧接着绿芜缓而缓地抚着筝。我听了半晌,泪意突然涌上。这首曲子不是别的,正是四爷那日来时我给他唱的《牵手》。我完全不知道一直在帘外的十三爷夫妻俩竟听见了这首曲子,还将它的旋律记于心上了。

「因为爱著你的爱

因为梦著你的梦

所以悲伤著你的悲伤

幸福著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著你的快乐

追逐著你的追逐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没有岁月可回头」

尾音渐消。早在曲子弹到一半时,因为过分的疼痛导致意识渐渐有些涣散,从而自觉地弓起身子。但仍旧贪婪地听完了整首曲子。此时下唇已被咬破,丝丝血迹渗出。骨盆正被孩子奋力顶开,剧烈的撕裂感让我不禁紧抓着身下被染湿的被褥,“疼!”

李太医赶紧过来帮我诊脉,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太好了,姑娘有救了。现在骨缝儿都开了,可以准备接生了。”

“拼命十三妹,我跟绿芜能做的已经做到这了。剩下的全看你了。加油!”泪眼朦胧中,我看见十三爷面色如常,虽然清瘦,可仍不减他翩然清姿。而绿芜也收了方才泪眼婆娑的模样,面庞温和可亲。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疼得我把牙根咬得生疼,我缓缓对他举起了骄傲的剪刀手。随即痛得直打滚!

宝宝,妈妈是不是错了。明明还没坚持到最后一刻,我却自私地想把你给带走。

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局促慌乱的声音,李太医慌得忙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见过李公公。”

“别行这些虚礼了,快说说里头现在怎么样了!”李太医忙不迭地跟李谙达汇报了我的情况。随即屋里进来了三个面生的嬷嬷,对绿芜跟十三爷打了个千:“奴婢是奉万岁爷旨意前来给若曦姑娘接生的,请十三阿哥跟绿芜姑娘回避。”

“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一个面善的嬷嬷上前问我的情况。

我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现在还有点力气。”

这位嬷嬷朝其他两位嬷嬷点头示意一切可以准备就绪了。

其中一位嬷嬷坐在我边上,双手停留在我腹部上,一面顺着肚子的轮廓来回提拉,一面是往下腹使劲推挤。我已经连喘气的气力都无了。

“姑娘再坚持会,奴婢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听到这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一次比一次深吸着气,再慢慢屏着气,却感觉体内那股释放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在一次最彻底的屏气之后,感觉体内的压力突然间就释放了,瞬间身心都有了如释负重的强烈快感。

“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她宣布完消息的刹那,我身子软绵绵地贴回床上,已对疼痛没有任何感觉,身心已被愉悦与欢喜填满。一时间,百感交集,而眼泪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满心以为自己是真的过不去生产这道坎了,甚至想过乐观点,宁愿放弃自己也要保住孩子。现在看来,就冲着我昏倒前说的那些浑话,生产时受这些折磨都是应该。因为我不知道为人母的感觉竟是这样强烈且刺激,足以幸福得让人忘了前头所遭的罪,而后骄傲得简直要令人昏了头!“嬷嬷,孩子是男是女,我能看看她吗?”

没人应我。我只当她们忙着给孩子清洗穿衣无暇顾及我。过了会,我继续软声道:“嬷嬷,可以让我看看孩子吗?”

仍旧没人应我,室内静得只余我的回音。不知为何,我的心慌得难受,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从床上挣扎着坐起,却发现事情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发生了,三个嬷嬷跟我的孩子都不见了!

我的脑子在迅速运转,我在想那三个嬷嬷去哪了,我的孩子去哪了,可大脑里仍还是一片填也填不上的巨大空白!我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任由怖惧尽情将吞噬。

“万岁爷,请饶奴婢的孩子不死!”感觉眼里的心里的泪都干涸了。“皇上,奴婢愿意代孩子一死。”他才刚出生啊,是男是女我都来不及看一眼。怎么就匆匆给带走了呢!

屋里静得好可怕,像是个巨大的黑暗漩涡,随时要将我吸进去。我不要呆在这,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心口被绞得很疼很疼,我摸了摸心口。嘿嘿,分明是完好如初,哪里有什么血迹与伤口

当身子重重从榻上跌落时,我闷哼一声,腹部那儿好疼好疼,疼得我两眼昏花,几乎昏死过去。

每挪动一步、一寸,身心俱疲。产后的身躯千疮百孔,像极淘米箩,不断渗出我的血与泪。我就像是沥干了的米粒,外表疲软,内里酥脆不堪。

“若曦!”门陡然被打开,十三爷惊呼一声,几个箭步冲到我身边迅速将我从地上抱起。

我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死盯住他问道:“十三爷,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不是被谙达抱走了。”

他步子一滞,语气沉痛道:“是!”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

眼中最后一滴泪流尽,我无力地松开了抓在他胸前的手……

 

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之后,浣衣局就派人来命我收拾东西过去。十三爷跟绿芜平静地替我收拾了东西,送我至侍卫把守的出口处。

十三爷轻叹:“心如铁 要离生灭。把旧习般般,从头磨彻。爱欲千重,身心百炼,炼出寸心如铁。”

绿芜温柔地在我鬓边理了理。“若曦,到了那儿要好生照顾自己。”

我恭敬地向他们行了蹲礼,以多谢他们这一年来对我的悉心照拂。“十三爷,绿芜,我们就此别过。”

肩上背着包袱,双手捧着那只带来的匣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在这里做过最绚烂的梦,但紫禁城里却真实得令人反胃,容不下爱做梦的人。在我以为最终会是美梦成真时,无情的现实给我当头一棒!

于是,我就没有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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