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初见』一梦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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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年少不辜负。杂谈 |
分类: 雅人深致,锦心绣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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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只看到你瘦削的侧脸
从乡下转学到城市的第一天,太阳毒辣地照射在脸上,有轻微的疼痛。晃着眼,不得已用手遮住耀目的光。拉着巨大的黑色皮箱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行人纷纷侧目。心生一丝厌恶。
我从来不是那种拉着父母亲的手嘟着嘴就可以撒娇的女孩。从小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开学第一天,报名,找宿舍,交学费,一个人处理的井井有条。身边也有一些学生,穿着绚丽紧致的衣服,玩着手机,任凭父母穿过拥挤的人潮大力地将自己沧桑的身躯挤到前台奋不顾身地喊:某某某在哪个宿舍?像是进行一场战役,落后就是输。
一切收拾妥当已接近中午十二点。还有大把地空闲时间去逛街。我想到处转转,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将在这里度过我的高中三年。
街道有些狭窄,容不下两辆私家车并驾齐驱。也并不干净,可以清楚地辨认路面上的口香糖和黑色污渍。路两旁有小餐馆,门面有年久未清理的油烟熏染的痕迹。有中年妇女挎着时髦山寨的爱马仕包包和蹲在地上吆喝的小贩讨价还价。充斥着市井小民的气息。漫无目的地走了四五分钟,眼界里出现一家书店“七月”。简单的名字,我猜一定是店主爱极了四季中的夏,爱极了七月。
走进小店,才觉风景良多。除了正版书籍之外,有许多出租的封面破旧的小说,有花里胡哨的文具,也有廉价的首饰。不禁有些失望。前脚刚踏出店门,一男孩错肩而过,恍惚间,只看到他瘦削的侧脸。
一条街走到尽头,也无甚别致,只得回到学校,躺在床上,翻阅从家里带来的一本《纪伯伦的诗》。
早早来到教室,已是薄暮时分。按照桌子左上角的白色标签,找到了自己的课桌,擦拭桌椅的灰尘,坐下来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同桌的模样性格,以及,性别。六点四十九,教室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我的右手边依旧空荡荡。六点五十五,距离老师的到来还有五分钟。有人风尘仆仆地进教室,我有些忐忑,做好了让位置让他进去右手边位置的准备。
脚步一点点近了,近了,只听见温润如玉的声音:请让一下,这位同学。抬眼,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头发极短,没有什么发型可言,眉毛浓黑弯曲的弧度很好看,眼睛不大却带着和善的笑意,皮肤白皙,嘴唇微抿,侧脸很熟悉。个子一米八左右。那身衣服,是十几个小时前“七月”门口与我擦肩的白衣。我清楚记得。
他,是我的同桌,真好。心中暗忖。
哦,忘了介绍自己,我,姓蓝,名玉。15岁,高一。
2.第一次失眠,脑中浮现的是你的眼
一向心平气和的我,近几日有些愠怒。路远之,我的同桌,像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从不主动问我问题。简单地一句“今天上什么课”他宁可问前面染着金色头发的李维也不愿问我。也不主动和我说话,除了那句千年不变的“请让一下,同学”。
那天,阳光是甜的,空气也是甜的,一切都是甜味的。
我侧身阻拦他欲起身的动作。
“喂,路远之,我招你惹你了么?你这样对我。”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对你了?”
“你从来都不主动找我问数学题呀,也不主动说话。”
“哦。”
“你哦什么哦,回答清楚。”
“傻呀你,我不好意思呗。”
我一愣神,他侧身出去了,再回教室时,我没敢说话。连呼吸都调整的很轻很轻。
他的眼神很澄净,一定没有骗我。我相信。那么,我怎么会有了一种脸红的反应呢。真奇怪。那天的晚自习,我碰到一棘手的数学题,苦思冥想许久也没有思路。不得已问是数学课代表的他:“嗳,路远之,你看下这道题,我怎么都算不出来,能帮帮我么?”
“好,你等十分钟,先做点别的,等着。”
他的手拿过我的书本时,我注意到他掌心的脉络很清晰一目了然,手指纤长却并不如女子的手指纤细,皮肤很好又白又净,该是光滑的吧。
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做,我碍于老师坐在讲台上不敢看课外书,只能趴在课桌上小憩,又觉得如此不合适,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路远之低头思考的模样,安静又阳光。好看的手指握着钢笔也很好看,刷刷地在草稿纸上划过的声音像是一首动听的歌,微微皱起的眉毛还是有几分霸气侧漏。静静地看着他,仿若要看穿他的灵魂。
“你想什么呢,还那样笑。”
我尴尬地恢复端正的坐姿,调整表情,心想,我有笑吗,没有吧。
“我想到我初中同学要给我写信,很开心呢。”
扯谎骗他,第一次撒谎,带着些许不安。上帝作证,我初中没有朋友。
“是吗?”他用小鹿一样澄静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那道题写出来了没?”慌忙转移话题,有些蹩脚。
“当然。我给你讲,先用三角函数定理求出......”认真地为我讲解,每讲一个步骤,都会问我一句懂了嘛,我微微点头,想必他也看到了。一切都是温馨又美好的模样。真好。我私心想着。
回宿舍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眠,想不通是怎么了。依稀记得那晚梦境里有他的眼,澄净温和,摄我心魂。那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失眠。
3.总之那几年,我们言笑晏晏深情不变
时光它从不说话,却在悄悄长大。牵牛花爬上了篱笆,嘲笑墙角不知名的野花。
我们开始熟悉起来,开肆无忌惮的玩笑,一起谈论班上的哪个女孩子漂亮哪个男孩子帅气。他也会跟我说起,母亲给他的压力,以及,他经常趁母亲熟睡去打电子游戏。讲他的妹妹比他漂亮,甚的一家人欢心。他也喜爱,却也有了少许恨意。
偶尔从家里带来一瓶牛奶,抱怨男孩子喝这些多娇气,大方地赏赐给我不忘说:喂,记得报恩呐。每次我都眯着眼笑:好的呀。你说什么我都听。
上语文课时疯狂地看郭敬明主编的《最小说》,真是有些好奇怎么看了那么多伤感的小说他依旧阳光依旧温暖呢。英语课就和我没完没了地聊天,说说笑笑,经常被老师说教,也全不当一回事,仍我行我素。
爱打篮球,踢足球。时常晚自习前一两分钟气喘嘘嘘进教室,一头汗,衣服上也有污迹。他发现鞋带松了的时候会懒得弯腰让我帮他,我也不恼,认真地把他的鞋带系劳。
鼓励我参加各种演讲比赛:蓝玉,你最棒啦。我家蓝玉一出马,所有选手都倒下。加油,蓝玉!每每拿到奖,我都兴致盎然:路远之,都是你的功劳,说吧,想去哪里吃,我请客。他也毫不客气,狮子大开口。实际上,只要我们一起吃饭,都是他付钱的。
每逢天气阴冷,突降雨水的境况,他都会把外套借给我,反复叮咛一定要爱惜,穿完了就得洗。即使这样,我依旧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不喜欢阳光,太耀眼的东西总是让我不知所措。他会用舒缓的语气教导我:多晒晒太阳,把倒霉因子都还给空气,吸收营养元素。现在,我已经深爱着阳光,甚至有了收集阳光的器具,黑夜里仍有不灭的阳光,即使昏黄。
我害怕镜头和闪光灯。跟他说起却不以为意,仍旧用手机对我拍照,偷拍,各种偷拍。给我看照片,假装赞叹:瞧,蓝玉,你的微笑真好看,像穿透乌云的彩虹,温暖也不失美丽。如今,我能够面对镜头摆出各种姿势,收放自如,手执相机的人却始终不是当年温柔的少年。
周末也会一起去郊外踏青。遇到坎坷不平的山路会体贴的牵着我的手,嘱咐我小心脚下不要跌倒。他的眼神,话语,手掌,都是杀手锏。我毫无退路只能任其宰割。
三年,高中三年,都是这般安宁温润的度过。
有什么情愫从心底滋生。
我想,领略过他的温柔的女孩必定都会像我这样深陷漩涡万劫不复。
4.人群中渐行渐远,蓦然回首你在灯火阑珊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是路远之十八岁的生日。举办了一个party,我也在邀请之列。
破天荒地化了淡妆。做了头发,稍微卷曲的样子,造型师说这样更好看。我相信了。穿上新买的细带高跟凉鞋。一身白色雪纺裙子。我猜,那是一幅好看的模样。
精心挑选的男士古龙香水端庄地躺在精致的盒子里,他应该会喜欢的。项链或是手表佩戴在他的身上都是赘余。我一向手拙也不会自己制作些什么东西。于是,挑选了一瓶很衬他气质的香水。
并不宽敞明亮的包间,有女孩在拿着麦克风唱歌,也有男孩喝酒举杯,大声吵闹喧哗,发泄所有的积郁。高考终于过去了,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
角落里,路远之一声不吭地在发呆,我走近他也没有发觉。尽力掩饰住情绪的慌张,微笑:“怎么了,不和大家一起嗨,还是东道主呢。”他抬头看我,情绪有些低落,淡淡地回答我:“没事,走,喝酒去。”
我很诧异,诧异中夹杂着失望。不善于说谎的他竟然说了谎,傻子都知道他情绪很不好。也没有发现我的妆容,我的头发,以及高跟鞋。他都看不见,这些美丽又有何意义呢。
切蛋糕,白色奶油涂抹了他一脸,滑稽可笑。他似没事人一般将角落里那副落寞的姿态收回身体里,傻呵呵的笑,在众人眼里他是欢乐,我知道他不是。
喧闹结束,人群散场。我拉着他的胳膊,“远之,送我回家吧,反正也不远”,低着头,接近了恳求的语气,“就一次,好吧?我们一起走走。”昏暗的灯光下我第一次没看清他的眼睛,他点头说好。
一盏盏路灯间的距离隔离路灯间的温暖显得有些凄惶,两个人都低着头认真走路没有说话。突然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也害怕问出你今天为什么不快乐之类的问题害怕他给我沉默的回答。
我走在他的左边,试图拉起他的手:“远之,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不露痕迹地闪躲,他用手佯装整理衣领,我看在眼里。没有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盛大的惶恐铺天盖地的向我席卷而来。
“蓝玉,”他停顿了一下,叹气,“我们不可能的。”
“你不喜欢我吗?”泪水夺眶而出,我用力抓紧他的双肩。
“我喜欢你,就像哥哥喜欢妹妹一样,懂吗?”在我听来,这是苍白无力的抚慰。
“我不懂!你是在敷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讨厌极了我,这一切在你眼里很可笑!”似乎语无伦次了,却顾不上那么多。
“蓝玉,对不起。”第二次叹气,“你的家就在前面了,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了。”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何其狠心。
看着他的背影,我生出了几分恨意。这个少年,欺骗了我所有的年少情感。
之后,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我们断了所有的联系。可笑可悲的一种心有灵犀。
那时,我尚不懂如何去爱,何谓真正的爱。总觉得在一起快乐美好就是应该。
现今,在距高中所在的城市相隔千里的大学,突然明白,有些男女只适合做朋友,有些适合做情人,缘分使然,不可更改。另,朋友比情人更值得珍惜。
即使释然,也不曾尝试去联系他。一定也是在大学校园活得风生水起,也许有了女朋友,也许没有。都无所谓了。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都有了各自的快乐和伤悲,各自的生活和情趣。那么,就当是,各安天涯吧。
只消偶尔在这阒静无声的夜里,偶尔想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