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醒来第一眼 蓦然玉生烟 

 

第一章：南山镇 沈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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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镇上，角寒街第一家，是个奇怪的铺子。

里面全是老板沈蓦然从神界，仙界，人间，冥界，妖界，魔界淘来的稀奇玩意儿。

每一样都留强大的灵气，发着霓光，每一样都那么独一无二。

 

沈蓦然隔壁的李千山看上一把神剑，街尾的九凰夷看上一只古琴和一只埙，对面玉生烟看上一只陶壶 众人好话说尽，把自己的宝物拿出来交换，他用什么都不换。

 

 

九凰夷的真身是一只凰鸟，乃是神身，是四大神山之首昆仑山上瑶池西王神母的妹妹。

九凰夷长得极其清雅，身材婀娜，是三界里美名在外的美人儿。一身金缕薄衣，肤白如瓷。说话与歌唱，声音清脆。

 

沈蓦然的铺子，里面乱糟糟的，名字倒取得好听，叫马良花善。

 

沈蓦然的真身是西皇神山的一只麋鹿，他也是神身，不老不死，灵魂和肉身不灭。冥界不收，天界没有权限管理。

如今的天帝见了他，都要尊称一生西皇神君。

 

他在这条街上，没人管他叫什么西皇神君，都叫他沈蓦然。

一来不知道他的真身，已经过了几千万年，二来，他也很少在呆在自己铺子里。

 

沈蓦然却破天荒的送给一个人鱼，叫青尾的一面小铜镜。

听说那小铜镜，是元神所遗留在仙界。镜子是潘龙衔着花，盘踞在左右。镜面光滑如玉，照不出青尾的面容，却可以看见她想看的地方。

 

青尾想见的，不是人鱼居住的海面，镜子里不是海面，而是在冥界。

 

一只荡漾在第三层地狱的鬼，像河滩里的水草一般轻飘飘的白衣的少年。

 

他上一世在人界，叫东璧，被一只鱼龙吞进了肚子，成了鱼食。

 

那年，青尾的歌声，使得东璧的船只迷了途。

礁石之上，青尾化身成人，正在收集蚌壳里的珍珠。

 

打扰姑娘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东璧不像是长期捕鱼的渔夫，没有海风吹得干涉的双眼，没有缰绳勒出的伤口。眉目清秀，干净清爽。

 

这里，这里是东海，你是凡人，何以至此？

 

姑娘，这里是东海的哪里？我因家母病重，家父早年已逝，家中只得我一人，家贫苦寒，无钱买药，才来这东海捕些鱼虾，给家母估换药钱。

 

这里是东海以南，的礁石丛。你往北边去，有大鱼。

 

东璧说，姑娘的歌声真好听。

 

青尾唱的是:

万卷山东南，有女叫嫣然。

落处有馨花，闭目云成端。

情动婆娑起，鸿蒙是劫难。

舍魂舍神身，墓碑留神山。

 

这是我们鱼族，传唱了千万年的故事，上古元神的一些故事。

 

青尾背过去，拿过一页扇贝，有些沮丧:我也只有这些珍珠，你可拿去，不知道能不能你们人间能不能换药，能不能帮助你。

 

东璧接过一页蚌壳上满满的珍珠说，我叫东璧，住在离东海不远的东溪镇上。

青尾天真一笑，我叫青尾，是这东海的人鱼。

 

东璧把珍珠拿去换了药钱，又自己留了部分，拿去换纸墨。

 

天色微晚，东璧路过集市，人们围在一起，看一只青色的大鱼，有个小姑娘的身子。

鱼摊老板吆喝，新鲜的东海人鱼，肉质鲜美，不买就走开！

青尾被众人围观，带着笑意和好奇看着围观自己的人。

她独自在大水盆里游来游去，唱着歌，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

 

东璧原本只是瞥了一眼，看到青尾的脸时，吓了一跳。

赶紧拿出珍珠，把青尾抱回了家。

 

青尾在东璧家的木盆里依旧笑声如铃，游来游去唱着歌。

 

莫向瑶琴问音，千年难得知心。

莫向梧桐问凰，枝枝叶叶系情。

莫向相思问休，如风如云如流。

莫向痴人问梦，痴人应如我是。

 

东璧在旁边架着石头陶罐，给他娘亲熬药。

一阵风吹来，从房顶掉下来许多截小茅草。

东璧，你家的房顶掉下来的是什么，好香呀？

东璧笑笑，青尾，这不过是人间普通的茅草罢了。等明天天明，我就送你回东海。

 

青尾笑笑，可是，东璧，我想在人间玩几天再回去。

说完，青尾化身成人，稳稳当当落在地面。

她的头饰一左一右，两只金色贝壳，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眨眨眼睛，像方才东璧熬药闪火的扇子。

东璧看得出神，陶罐的药溢了出来。

 

北海王宫。

 

三太子，您上次去东海遇到的那只人鱼，被渔夫捕去了人间，在东溪镇上。

 

原本在跟东海三太子对弈的北海三太子一听手下鱼虾禀报，拿了剑就往人间驾蚌而去。

 

天明十分，三太子焦羽找到青尾，青尾在木桶里睡得昏沉。

焦羽将青尾轻轻放在蚌壳里，然后看着院子里东璧挂在竹竿上的捕鱼网线。

果然，是这渔夫胆大包天。

 

东璧听到不寻常声音出来，以为青尾在玩水。

一出来，就被焦羽法力吸住，一口吞进肚子里。

那一瞬间，正好被醒来的青尾所见。

 

你吃掉了东璧，你怎么能吃掉东璧呢？青尾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

焦羽想吐出东璧来，已经来不及。

 

青尾看着升起的晨光，头也不回，往东海飞去。

 

有一老渔夫跟青尾说，如果得缘，你可以找到神界的南山镇，角寒街，那里有鹿神，可以帮你轮回，帮你知道东璧如今魂魄的下落。

 

所以，青尾来到这南山镇，而沈蓦然送给她一面纶心镜。

 

青尾看着东璧走过轮回道，投胎为羊。

 

防不慎防，青尾自己一头撞死在角寒街，请沈蓦然把自己魂魄引在一头羊圈旁边的牛棚的牛肚子里。

 

东璧为羊来，青尾为牛。

这一生，她可以保护他。

 

镜子里，一羊一样，在一起吃草。

玉生烟拔弄了一下沈蓦然一块灰布下的老渔夫的斗笠。

沈蓦然，青尾她百世轮回都忘了你，你却还记得她。

 

沈蓦然笑唱:

莫向瑶琴问音，千年难得知心。

莫向梧桐问凰，枝枝叶叶系情。

莫向相思问休，如风如云如流。

莫向痴人问梦，痴人应如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