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6月28日 星期日 阴有雨

偶然得到一种香水，叫“冥府之路”（其实说“偶然得到”不恰当，是我女儿买的，她不喜欢那个味道，送我了）。一开始觉得这名字晦气，心想:像我这样的人，死了自然要去天堂的，冥府我不去的。

然而香水的格调超凡脱俗，有一种沉香木的味道，像高僧的念珠。又像打开经年的大衣柜，翻出几件十几年前的旧衣服。这些衣服款式、质地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然而我已经穿不上了。抚摸着衣服，带着大衣柜的香气，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另一个自己，仿佛听到岁月在唱歌。所以，这是一款有岁月感的香水。

香水用完后，我自己又买了几小瓶。这次买的“冥府之路”和第一次用的味道不太一样。问了卖家，说是香水的批次不同，味道是会有些许区别。

其实这次的味道更好闻。第一次的是远离烟火的淡定，像是对人生的一个回溯体验。这次的，温柔细腻，给人感觉，不是“死”，而是“爱”。仿佛冥府之路，不是赴死之路，而是赴一个爱的约会。

或许，冥府也好、天堂也好，只是人对它的一个想当然的叫法。或许本没有多大区别，冥府也是秩序井然、一片繁华。或许死后都会去一个“中间地带”，本无所谓天堂地狱。又或许，我还是会在人间，在“隐身”状态下，看世间繁华和衰败。

有人说:“我有一座小木屋。它就像一个鲜蘑菇，生长在一棵百年老树上。为我遮挡冬季的寒流、夏季的暴雨。我在小木屋里追忆、思考。假如人世间的善恶爱憎无法分明，我宁愿漂浮在永恒冷寂的太空。”（余秋雨的《霜冷长河》里说这段话是一位女诗人临死前给自己写的讣告，又有一种说法，说这段话是张爱玲写的。）

这段话真的很有想象力，而结尾又是那么的孤绝，应该是对人间失望了吧？

我在想，换做是我，我是不愿一个人漂浮在孤寂的太空的。我得到有人的地方去、人多的地方去，不论那个地方叫什么——天堂、彼岸、极乐世界、冥府还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