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12月26日   星期一   阴

公元2005年12月24日下午3时左右，在圣诞节的前夕，我们家的松鼠“笨笨”与世长辞了。于是，这个平安夜就变得不那么的平安。我有些遗憾、有些惋惜、有些失落、有些痛心，更有些良心不安。

在国庆节假期里，我在观凤门口买了这个松鼠。当时就觉得这么个小东西在这个精致的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十分伶俐、十分可爱。而且它的背部有棕黑色的条文，非常漂亮。几乎不假思索地把它买下来。听卖松鼠的人说，这东西什么都吃，好养活，什么面包、馒头、饼干，都吃，菜叶子也吃。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些东西它都不爱吃，其实他最喜欢吃玉米，还有水果。所以，我每天都用玉米、橘子，或者苹果喂它，有时也喂它花生粒，还给它换了个大笼子，便于它跳动。

一开始，它似乎对我们家的环境不是很适应，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它的警觉，引起它在笼子内的一阵骚动。我还经常看到它拼命的咬笼子，想要冲破束缚它的牢笼。不过，有时候它又变得很安静，似乎是累了、倦了，又似乎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与其做无谓的抗争，倒不如接受命运的安排。有时候，我看到它睡着了——它睡觉的姿势多半是蜷缩着的，背部朝天，头部埋在身体下面——这时候的它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安详。这时候经过它的身边就不敢发出响声，生怕惊扰了它的梦。但我不知道它的梦是不是香甜，是不是会梦见冲破牢笼的情景，还有那片曾经的树林？

我记得有一次，它真的不知怎么一来，把笼子的门弄开逃了出来，躲在家里的不知哪个角落里。一开始我还可以看见它在落地窗帘之间、在壁橱之间若隐若现，但后来就踪影全无。我担心它会饿，在每个房间的地上都撒上玉米。但还是迟迟不见它出来觅食。我感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有很多的揣测——不知道它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进那个笼子而宁愿饿死？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饿死？那天找到半夜11点多，还是找不到。第二天中午，我听到床头柜附近有响声，可是又看不到什么，把抽屉拉开来也没有，很快发现它是被围困在床头柜下面的狭小缝隙中（三面都是密封的，一面与外面相通但是靠着墙），是先前在捉松鼠的时候拖动了柜子，正巧造成了这种情形。好不容易终于又把它诱回笼子。

经过那一次，我感觉到松鼠还是很能耐饥饿的。

渐渐地，我对松鼠的热情减退了，它不过是我无聊的时候的一个伴、一个观赏的对象，也不过是看它在笼子里挣扎——认命——再挣扎，这样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更何况，它没有猫灵巧、没有狗听话、没有兔子温柔、没有小鸟欢快、没有金鱼美丽、没有……还害得我经常要给它洗笼子，还要拖笼子下面的地，经常去天润发买玉米买水果，还不得不经常把笼子搬来搬去给它晒太阳。不能不说，在热情减退以后，那段时间我对松鼠“笨笨”有些烦，以前觉得照顾它是一种乐趣，后来觉得照顾它是一种责任、甚至是一种负担。

渐渐地，我开始健忘，忘了把它笼子拿到阳台上晒太阳、忘了喂它吃东西、忘了给它洗笼子……有时候，我一整天把它放在洗手间里，也不给它喂东西吃。门一关，窗帘又拉着，又冷又黑，它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想到了，就赐给它一箪食、一瓢羹。甚至于懒得去天润发，就把冰箱里发了霉的花生粒给它吃。他每次都因为饿的缘故，捧着这些残羹冷渍狠命的吃起来，显得很欢快、也很满足。

……

这样过了好些天。12月23日，晚上我看到它笼子里盛食物的盘空了，但我很累了，我想过一会儿再理它，可是后来忘了；12月24日，星期六，早晨有点事情，而我起来不是很早了，所以走得有点匆忙，没有给它喂食物，后来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逛街，回到家里2点钟左右。我看到松鼠以平时睡觉的姿势蜷缩着，一动不动。即便我开了灯，而且发出很大的响声。一般他对光线很敏感。我有些吃惊，踢了一下笼子，结果松鼠翻倒了，但还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我想，它也许是死了，但也许是还可以活。于是，我往他笼子里扔玉米、扔一片一片的苹果，扔在他身上。也许是食物落下的吧嗒声引起了它的条件反射，它眼睛微微张开，前腿动了动，也许试图去拿一点食物。也许它还想活下去。但它始终没有力气拿到食物，它的嘴巴也始终没有力气张一下。它就这么失神地看着那些离它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食物，它的眼睛都始终没有再闭上。我看着它，一动不动，有好几次以为它死了，但它又突然肚子这里似乎由于呼吸而起伏了一下，但是显然是越来越微弱。就这样苟延残喘，直到大约3点左右，它好像一动不动了。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倒还不如不要去动它，可以让它在睡梦中离开。可我给了它一个虚假的希望，使得它走得不安详。

我又怀疑它是否真的死了，所以我一直等到晚上，后来就扔掉它了。

它本来没有病，如果说是什么杀死了它，那就是我的轻曼和忽视，还有吝啬——吝啬于持之以恒地付出关爱。很多的松鼠都是同样的命运。可是还是有这么多的人卖，还是有这么多的人买。人类以爱护动物的名义把动物买回家饲养，可是却剥夺了它们的自由，甚至有很多夭折的。如果没有人去抓这些松鼠，它们就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树林里，根据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而过着它们自己的生活——不受人打扰的生活。

这两天有时还是会产生错觉，半夜里听见窸簌作响，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松鼠在笼子里跳。一回到家，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看看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