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艳阳天》

（20）

 三十一

马之悦和马立本慌慌张张地走进马连福家里。

屋子里传出孙桂英的吵嚷声：“……你跟人家吵了一遭，闹了一遭，屁的好处都没有哇，别的事小，揭不开锅了，总得有人管呀！……好，我找孩子爷爷去，反正让我们娘俩饿着不行！”随着声音，孙桂英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马之悦：“连福呢？”

孙桂英：“在炕上挺尸哪！”说罢走出门去。

马之悦走进屋，看了看，拍着大被蒙头的马连福：“连福，闹情绪哪，这何苦呢，老萧刚从乡里回来，看样子要翻粮，要是从沟北边一队翻出来，咱们爷们这整可就挨上了。……”

马连福撩开被子。

马之悦：“你想想，咱们替他们喊了半天没吃的，又从他们家翻出粮食来了，你这脸往哪儿搁？”

马连福：“弯弯绕，韩百安这几家是真有粮还是假有粮呢？”

马之悦：“我回去想了想，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看哪，咱们得先下手，翻出来了，证明咱们实事求是，不徇私情，翻不出来呢，证明咱们说的话全对……”

马连福发呆不语。

马之悦：“你看看，萧长春回来就找贫农开会，我是受着处分的人就罢了，也把你撂在一边了。”

马连福：“什么？开贫下中农会都不让我参加了？”

马立本：“马主任，您让我给队长凑的钱，带来了。”

马之悦：“给他吧，先解决临时困难。”

马立本拿出钱，嘎巴嘎巴数了几张递给马连福，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铺在马连福面前：“按个手印就行了。”

马连福朝那个表头上看一眼，上写：烈军属抚恤金。他慌乱地：“这……这……这可不行！”

马立本：“你是干部，又当过解放军，正当花！”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喊：“队长在家吗？”

不到半秒钟，马立本将钱朝马连福兜里一塞，马之悦攥着他的一个手指头，在印油盒里一滚，在表上一按，稀里哗啦完事了。

弯弯绕和韩百安走进院了；弯弯绕把韩百安推到前边。

韩百安站在屋门口：“队长，你得给我洗个清白身子。”

马连福：“什么，给你洗个清白身子，谁给我洗个清白身子呀？”

韩百安：“你到我家看看，到底儿有粮没有……”

弯弯绕：“对啦，看一看，也就清楚了……”

马连福噌地跳下炕：“你们全都是赶尽杀绝的，你们看着我马连福是泥捏的呀？”

三十二

饲养场里。

正在拌牲口料的马老四对孙桂英说：“都一样分的粮食，别人都有余，怎么偏偏你家断了顿呢？还不是你们乱吃乱花，全浪费了！”

孙桂英：“反正是没有了，一会儿贫农会，讨论发救济粮，您冲着孩子，也得说上几句好话……”

马老四：“你还要脸不？”

焦振茂跑进来了：“老四，连福到韩百安家翻粮食去了！”

马老四扔下拌草棍子就朝外跑。

三十三

萧长春家。贫下中农的代表会热烈地进行着。

炕上地下全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萧长春捧着自己的小本子：“同志们，咱们要把真缺粮的和假缺粮的弄清楚，真缺的，就救济；假缺的，要说服教育；把顽固分子孤立起来……”

焦二菊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不好了！”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焦二菊：“马连福到韩百安家翻粮食去了。”

人们跳下炕。

三十四

韩百安家院子里。

马连福要往屋里闯。马老四拉着他不放。

韩道满吓得站在屋门口；马之悦、马立本站在一旁助威；弯弯绕、马凤兰在一边看热闹。

马老四：“连福，你个混账，今天我跟你拼了！”

马连福：“我偏要翻翻看。我不能让他们把我做到里边去。我马连福不徇私情，说公道话，办公道事儿，立本，翻！”

马之悦：“老四，连福也是被人家逼的没办法……”

马老四愤怒地盯着马之悦：“我，我看你这个主任有点不地道！”

马之悦：“马老四，你怎么出口不逊？”

马老四：“我早把你看透了，连福坏到这步上，全是你调唆的。”

马之悦：“哎，哎，你疯了……”

马连福使劲儿抡开马老四，要往屋里闯。

门外吼地一声：“住手！”

院里人全呆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