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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三部(204)

(2023-01-30 18:36:03)
标签:

浩然

长篇小说

金光大道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三部

204

     他赶紧把信掖进衣兜,连声说:“谢谢,谢谢。”他又像信口地问:“是姜老师从邮递员那儿接到的?”

    姜波也像很随便地说:“是呀,我给你念念吧。”

    范克明强做笑脸说:“我正烧着火,停不住手。姜老师去上课吧,一会儿再麻烦你。”

姜波一走,范克明就钻进厕所里,打开了信,上写:

 

    亲爱的舅父大人:

   一转眼分别了十三年。我和父母常常想念您。我在东北吉林省长春市郊参加人民解放军,后来入朝,在上甘岭战斗中,光荣地负了伤。回国医治一年,只是锯掉左手,仍能为党工作。现在通县荣军学校当助理员。一切都非常好。东北老家,早在一九四七年就分了房屋土地,二老过起幸福生活。解放以后,我曾写信给唐山有关部门查访您的住址。回信说您在解放前夕,被一个汉奸地主拐走,下落不明。前几天二老又来信,让我一定设法寻找您的下落。为此,我在本月初,专程去一趟唐山。好不容易才从您村一位姓马的干部那里知道,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曾有芳草地的人两次到那里调查您的情况。得到这个消息,使我喜出望外。本想直奔芳草地和您团聚一番,可惜假期已满,只好赶回工作岗位。我打算先写此信,等得回音后,再请假看望您……

 

    范克明看到这里,蹲在茅房坑上,惊魂丧胆地打开了主意。他想,这个姓节的人跟那个真范克明只有十三年不见,一见之下,定能辨出真伪;如果不写回信,他定会给政府的民政部门,或是芳草地的村干部写信,同样危险。这一回,步入绝境落网的大难已经临头,实在不好逃脱。看样子,如果不找个最有效的办法,芳草地这个防空洞,一定得放弃了。他左思右想,最后想了个鬼主意:马上给那个姓节的荣军写信,让他坐火车来,就说派人接迎,然后范克明自己去接,半路上把荣军干掉。这样才能安全一时,然后再找个借口,弄上一个介绍信,到北口外去,或是奔南方沿海一带,再设法逃脱。他把主意拿定,提起裤子,往外走。

    于宝宗正好从教室那边过来,走到厕所门口,脸色极不好看。

    范克明小声说:“出了啥事?里边没人,进来。”

    两个进了厕所,于宝宗说:“刚才听学生说,天门镇三合顺粮店夜间运粮食,让梨花渡的人给截住了……”

    “啊!……结果怎么样了?”

    “牵扯到冯少怀、张金发他们两位,区里领导全来了,正在高台阶上审他们……”

    范克明听到这儿,感到天在摇,地在动,心惊胆颤,后脊背直冒冷汗。

    整个形势这样猛烈、迅速,而又像戏剧一样巧地变化,实在太出乎他的意外了。像他这样跟共产党不共戴天的人,真的走到了绝路,再不会有东山再起之日了吗?

    他看一眼面前的于宝宗。

    于宝宗也在惊慌地看着他。自从范克明来到小学校,特别是他写那首不满现实的古词被范克明发现之后这些天,他渐渐地认识到范克明这个人大有来头。他害怕,犹豫,却又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心跟范克明贴近了。他甚至产生一种“相见得迟,离别得疾”的惋惜情绪。他极想投靠这位老师门下,寻一条自由的人生道路,似乎又这样不迎时。芳草地的人事关系复杂、微妙,变幻无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他想不明白,也难猜测。

    范克明让自己镇静一下,说:“于老师,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谈,留待以后吧。我只想说一句,从今以后,你应当振作起来,要干一番不至于白活一世的事业。今时这个天下,不是你我这样人的,如此下去,我们的苦难会越发加重。你要下功夫栽培起山和百岁;时代能不能回到我们的天堂,全靠你和他们了……”

    于宝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关切地问:“您打算怎么办呢?”

    范克明说:“我自然有打算,不会落在他们的手里。这些都等以后再谈吧。”

    这当儿,从操场那边传来学生唱歌的声音。

    范克明顾不得发愣的于宝宗,转身往外走,回到厨房,匆忙地刷洗收了家具,就又往家里奔。

    太阳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坑边的草根,在他的脚下发出不安的响声。

    一连串意想不到的灾难,这样无情地出现,使他断定芳草地这地方是不能久站了。他必须做好一切出逃的安排,应付事态更恶化的发展。他要把埋藏的东西收拾好,尽快地转移出去。他还要立刻写一封信给那个姓节的荣军,让他等候,稳住他的行动;再看看冯、张二人的事情结果如何——有不暴露马脚的可能,就暂时在这里再停一段日子,否则就得尽快地远走高飞。

    他进了自己这个小院子,回手关闭了大门;随后打开屋门,又紧紧地关上。

    屋里不常呆人,有一种凉森森的阴气。窗户上没有糊新纸,风吹日晒雨淋,还沾满灰尘,所以就使屋子里黑洞洞的;只有从破了一个三角口子的窗洞钻进一片光亮,在那粗糙的泥皮墙上跳动。

    范克明迅速地卷起破炕席的一角,用枕头压住;从破柜子底下找出一把长了锈的瓦刀,挨着墙,撬开一块炕坯,放到一边,又撬开一块,又放到一边。他把一只手伸进黑乎乎的炕洞里,摸到一块石板,朝旁边一掀,又摸到一角麻包;使劲一拉,一个小包裹,连灰土带黑烟子,一齐被提出来。他把包裹的布皮打开,里边是一层油布;打开油布,露出一支手枪,一排子弹,还有十块金锭子。他从包袱皮上扯下一条布,包上金锭子,掖到棉袄口袋里,又扯下一条布,擦着手枪的油腻。

    这只手枪,是德国造的。从唐山赵各庄煤矿,到北边榛子镇一带山区,不知多少庄稼人的儿女,被它夺去了宝贵生命。五星红旗一升上天空,它就忍耐着嗜血的强烈欲望,被埋藏在最黑暗的地下。野心勃勃的主人,曾妄想它有出头之日,谁料到……

    范克明摸着凉森森的手枪,死水般的心头,又泛起一股子自豪的、向往的波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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