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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二部(82)

(2022-03-22 07:49:39)
标签:

浩然

长篇小说

金光大道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二部

82

     高大泉让邓久宽扳着车辕子,他自己在前边牵牲口,看着道,小心地往前走。

    雨水泼在人身上,单衣服跟皮肉紧紧贴在一起。雨水泼在牛身上,黄牛变成了黑牛,牛犄角明亮得像透明的玻璃。雨水泼在矿石上,大车像筛子一样,往下漏着带点灰粉颜色的泥汤。雨水从树顶、草梢上滚下,再从山坡和小沟里流出,一道又一道,一齐汇集在这条新扩展的大车道上,再往下直泻。路面上垫起的浮土被冲走,石头,植物残根全都暴露出来。笨车在路上颠簸,黄牛在路上摇晃。

    高大泉担心地四下望望,回头对着邓久宽大声喊:“咱们拐到小沟里边避避,等雨停了再走,好不好?”

    邓久宽的气已经被这少见的暴雨冲没了,回答说:“快往下赶吧,你没听当地的老乡说嘛,山洪下来更难走。过了那道龙虎梁就好办了。”

    高大泉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也就不再犹豫,继续往前走。

    乌云低压而又浓重,再加上雨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这二十天里,他们每天要从这里走几趟,道路已经摸熟。电闪中,他们看到头顶一棵挂在峭壁上的松树,就知道已经走进龙虎梁地段。这地方在半山腰,上边是岭,下边是涧,还有个急拐弯,十分险要。

    高大泉使劲儿拉着牛,邓久宽紧紧地扳着车辕子,小心地往前移动着。

    大车终天拐过急弯。他们两个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车轱辘碾到路面突出的一道石棱子上,“咣当”一声落下来。在前边拉牛的高大泉耳朵好使,只听得“嘎吱”一响,扭头一看车轱辘,不由得大吃一惊,朝邓久宽喊了声“不好”,就扑过来,猛力地把个没有提防的邓久宽推到车后边,摔倒在山坡上。

    这时候,左边那个车轱辘正在往下倾斜。高大泉顺势用肩头扛住了车辕子。于是,他就处在这样一个险境里:一边是千斤的大车压在肩上,一边只有不足两尺宽的路边,再往下就是看不到底的山涧;如果他不扛起车辕子,使车身平稳站立,车和牲口就会一齐歪倒,掉进山涧里去。他看到了这个危险,想到了两种可能,就用出全身之力,扛住车辕子,朝邓久宽喊:“久宽,快,快,卸牛,卸牛!”

    邓久宽慌乱地爬起身来,从右边的山坡根下绕到车前边,两手发抖,加上绳子被雨水淋湿发硬,怎么也解不开,急得他汗水和雨水一起往下流。

    高大泉说:“稳住神,解下边那个扣!”

    邓久宽说:“我替换你,你来卸吧。”

    “不行,这儿危险!”

    “真是想不到的事儿。今个装得并不多,走得也不急,怎么会断了轴呢?”

    高大泉的脑子里边也在闪着同样的念头,可是他顾不上说话。在昏暗中,他的眼睛使劲儿盯着邓久宽两只被雨水泡得白胀、不住抖动的手。同时,那个车辕子,像刀 刃一般往他的肩骨里边剜,两条腿也因为用过了力而麻木,并从下肢往上传染;如果再不躲开,身上失去知觉的话,就会摔倒,跌进山涧里……他咬着牙,心里边鼓励自己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持到底!

    邓久宽慌乱地看高大泉一眼。他从高大泉那坚定的目光里获得了力量,这力量压住了慌乱,他终于把牛卸下来。

    高大泉见黄牛脱了险,感到一种巨大的喜悦。他大口地喘息着喊:“拉着,往前走!往前走!”

    邓久宽刚把牛牵出三、四步远,断了轴的大车就倾倒了。矿石“哗啦哗啦”地滚下山谷,一只车轮和高大泉的一条腿,都被上车压住。高大泉抱着车辕子的两只胳膊死不松开,不让车身翻到山涧里去。

    邓久宽丢下牛,返回来,要掀动车辕子。

    高大泉连忙摇头,喘息地说:“别管我,快往下扒矿石!”

    邓久宽急了:“别顾车啦!”

    高大泉说:“车是互助组的财产,到手不容易……久宽哥,快扒矿石,快着!”

    邓久宽借着电闪,又看高大泉一眼,含着泪过来,想拿铁锨。可惜,锨把被压在流下来的矿石下边,怎么也抽不动。他直起身,咬了咬牙,就伸出两只大手,从车上往下扒石头。被雨水冲刷的石头,又冷又坚硬。他扒呀,扒呀,手指甲都扒出血来,他都没有感到疼痛。

    车上的矿石逐渐减少,压力越来越小,不至于因为矿石的坠动把车子翻到山涧下去了。这时候,高大泉想从车下抽出那只完全失去知觉的腿。他用了很大劲儿,却抽不动;想用手帮着往外拉,一摸,腿的下半截好像跟身体脱离开了,不由得一惊。

    邓久宽见矿石扒得差不多了,松口气,就跳过来想扶起高大泉。

    高大泉极力镇静自己,朝邓久宽摆摆手:“久宽哥,你先喘喘气,歇一歇。”

    邓久宽说:“你让车压着腿,我歇歇?真是。快起来看看,碰破了没有。”

    高大泉说:“别急,别急。久宽哥,这不是已经闯过来了吗!”

    邓久宽打断他的话:“快站起来走几步,活动活动看。”

    “来,你掀着车辕子。”

    “哎。掀起来了,往外抽腿呀。怎么啦?天哪,砸折了?”

    “久宽哥,你别急。不像折了,许是脱环。你家黑牛,那一年不是脱过一回,一推就上去了吗?”

    “疼得厉害吗?大泉兄弟,你告诉我。”

    “不太疼。”

    “这是火顶着哪。哎呀,这回可怎么好哇?……”

    邓久宽蹲在高大泉身边,两手抱着高大泉那条受了伤的腿,急忙往四周看看:四周是群山,烟雨茫茫,既没行人,也不见住家。他心疼,着急,加上后悔,忍不住地哭了。他的泪水掺在雨水和汗水里。他说:“都怪我,都怪我,要是听你的,到山沟里躲躲,也就遭不到这个难了……”

    高大泉打起精神说:“久宽哥,你别这样难过。你记得吧,过去我常说,浑身这一百多斤交给党了。我这话是从心里往外掏的,不是在嘴上挂着的。今天不过是尝到一点滋味。顶多就是一条腿。就算它折了,锯掉它,我照样能跟你们一块儿在社会主义大道上奔哪!”

    “你别说啦,我对不住你……”

    “来吧,你替我搬着这只脚,搬住,别动;我让你往上推,你就使劲儿。”

    “干什么呀?”

    “我把它安上!”

    “行吗?”

    “你不要怕,是脱了环。对,就这样搬着。等等,让我把它的茬口捏顺当。往左边转转。再转转。对,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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