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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晨雾》(1)

(2018-10-29 12:43:29)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晨雾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晨雾

1)

    雾气茫茫的大清早,一列老掉牙的火车,又按班照点地在黑龙江这块广阔大地上和密密的森林里奔跑着。熟识了它的梅花鹿,没有惊慌逃蹿,只是抬了抬好看的脑壳,继续在丛中流淌着的小河里喝水;习惯了它的百灵鸟,也没有振翅高飞,仅仅稍微停歇一下动听的嗓子,又接着在落叶松的枝杈上婉转鸣唱。

    半个多月前,就是这列车,朝相反方向开动的时候,从往前数的第二个小站上,把靠着车窗呆坐、凝视外面的那位军官给拉走的。那会儿,这身体健壮、模样长的又挺俊气的年轻人,象一头渴到极点,而又寻找不到水源的野鹿,特别的焦灼不安。他在车厢里一边来回走动,不停地抬起胳膊腕子,看看新买到不久的手表,心里一边埋怨他妈妈眼光短浅,对她的亲生儿子估价太低:

    “妈呀,您疼儿子疼的太不是个地方,可真把给害苦啦!您怎么就能够断定,三、五年之后,您那个当了兵的儿子,必然要脱掉这身军装,再回到咱那穷山沟里,重新换上您给缝补的便服呢?即使您的儿子不被提干,而终于复员还乡,您怎么就又断定他,也会象他两个‘修理地球’的哥哥一样,娶不上媳妇,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呢?都是您,都是您,好心肠的妈呀,硬求我表姨给我张罗亲事;我那爱管闲事儿的表姨,又托她出了阁的小姑子,给我介绍了深山沟里的她!看看,这有多麻烦,简直是没事找事胡折腾!退婚,自然是肯定了的事儿,那得耽误工夫,费口舌,得破费钱财——除了要摆几桌酒席,请两边村子里的大队和小队的干部之外,深山沟里的她,也得提条件要东西,要想白散,哪有这等的便宜事儿!

    那一次,这列老式的火车走得特别特别的慢,常常使心急的人产生误会,以为它光在原处摇晃,根本就没有往前移动分毫。年轻的军官悄悄地按捺住心中的火苗子,在位子上坐一会儿,跟邻座的那些兴致勃勃、热烈聊天的人,敷衍了事地搭几句腔之后,又始在车厢里一边来回走动,不停地看腕子上手表的分秒,心里头又一边埋怨起他的首长、很快就要变成“老泰山”的那位老同志:

    “首长呀,首长,您的这番好意,我领情,我感恩。可是,您为什么不早些时候,表示出一点‘意思’呢?比如说,一年前,在我调到警卫连开始的时候,您就能透露很快便会从一个义务兵战士,提拔为干部,由此将决定一生的前途,那么,我就不可听信妈妈那样一个落后的、保守的糟糕主意,先在老家占下一个对象呀!比如说,半年前,在我开始出入您的住宅,带战士帮您种菜和喂养鸡鸭的时候,您能暗示一下,愿意把您的女儿、一个挣薪金的工人嫁给我的话,我要是还去探家,还去跟深山沟里的她见面,那不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您把盖子揭晚了,我连想都不曾敢想过,因此一直蒙在鼓里,惹下多少麻烦!没错,麻烦事儿是难以避免的了。等到跟深山沟里的她解除了婚约,表姨得说难听的,表姨的小姑子得说难听的;两边村子里那些保守人,也得散布一些闲话;最后回警卫连,那一个个‘机灵鬼’似战士,能不在背后用最不堪入耳的话非议他们这个新上任的排长吗?

    ……

    老掉牙的火车,载着各各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着急的,悠闲的,高兴的,懊丧的,等等,依旧照着原来的姿态,慢慢吞吞地行驶着。然而,时间飞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去时没有吐芽的树枝,如今挂上了翠鲜亮的大叶子;去时没有暴骨朵的野草,如今举起了红白黄紫的五彩花团。

    ……

    身体健壮、模样俊气的年轻军官,此时此地也改换了心境,变更了神态。他象一只投落到罗网里的小鸟儿,扑腾扑腾地挣扎一阵子之后,绝了逃脱的希望,成了一副垂头丧气的可怜相。从打半夜十二点多,他在哈尔滨换乘上这辆支线慢车,将近四个小时光景,他一直坐在刚开始就坐这个位子上,几乎没有动弹一下。他那两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呆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景物,回味着半个多月里所经历过的痛苦的滋味,叹息不止,内心里恨透了深山沟里的她:

    “你呀,你呀,算把我坑到家了!虽说深沟里的人见的世面少、不够开化,你好歹总算个中学生,还到县城里出席过劳模会,为什么不通情理呢?我把利与害给摆得再清楚不过了,说的好话够一,嘴皮子磨破了,你光会摇头,不说一句干脆话;要什么条件,答应你什么条件,你什么都不要,只吐三个字儿‘我要你’!我坦白地告诉你,咱俩的各方面条件有距离,而且会越拉距离会越大,你说要努力学、加油练,追上我!我宣布,就算万一咱俩真结了婚,我也照顾不了家,每年跟你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只不过几天。你竟说什么:‘家务事都不用你操心;眼下伺候老的、将来抚养小的,全由我承担,决不扯你后腿。’我向你暗示,我们两个应当谁也别妨碍谁,各寻方便。你干脆说:‘我是你的人了,一辈子都不分开了。’天哪,只是谈恋爱的过程,并没有举行婚礼,更没入洞房,怎么就成了‘谁的人’了呢?到最后,我被逼得不得不向你摊牌:坚决退婚!你吓成那样,半天不说话,忽下子又变得那么厉害,说什么:‘你要甩了我,我受不了;你要不回心转意,我就一死!’我第二次找你谈判的时候,我真发现你的衣兜里装着一瓶可怕的‘滴滴畏’!我气急了,给你摔到山崖那边,摔了个粉碎。你哭哭啼啼地说:‘井没封口,河没上盖;活下去难,想死容易。’我说,你自杀,我不负任何责任。你说:‘我写下了字,压在我的枕头底下了,讲明白是我自己寻死的,跟你没关系。死了就不再想你,不再恨你,自己心里干净,别人也干净了。’你把我闹傻了眼。你也许是有意用这手段吓唬人,可是我害怕,万一成了真的呢?人命关天,我的脑瓜皮薄,可不敢冒那么大的风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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