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川:父亲浩然和他的朋友们
(二十一)
赵树理
(1)

浩然的藏书之一
赵树理、柳青、孙犁、周立波曾被誉为描写农村生活的“四大名旦”和“四杆铁笔”,他们四人始终是被父亲崇敬的真正作家。
在初学写作的阶段,赵树理、柳青、孙犁和周立波这四位前辈作家就成为父亲未曾谋面的启蒙老师,他们的作品给了父亲较多的影响。1949年,17岁的父亲喜好起文学,读到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就是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
父亲一边做着文学梦,一边自觉地学习以赵树理为“创始人”和主帅的山药蛋派的经验。其中家喻户晓的《三里湾》、鲜为人知的《卖鸡》、轰动一时又遭不公正贬谪的《结婚》,都曾是父亲学写入门的范文。
1956年9月,父亲从保定的《河北日报》调到北京的《俄文友好报》,年底时,他第一次跨出河北省界,到山西去采访。采访完毕返回北京的路上,父亲在山西太谷搭上一辆没有篷顶、没有盖儿的公共汽车,在那黄如浓雾的烟尘中行驶了差不多一天,才到达长治地区所在地潞安县。在路上,同车的一个白胡子农民老汉对父亲说:“前边不远就到了赵树理的老家。”父亲故意好奇地问他:“赵树理是什么人呀?”老汉很自豪地回答:“呀,那是给俺们庄户人编写故事的秀才!”听到从老农民嘴里发出的这样赞美夸耀的声音,父亲心发热,眼发潮,暗想:到了将来的什么时候,冀东的老乡们能否知道有一个名叫浩然的人也是给他们写故事的呢?得到农民这样的理解和承认,那将是自己人生奋斗的成功,是美梦成真!
正当父亲信心满满地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蹒跚前行之时,多变的文艺界的气候,又突然大变。父亲的几篇自认为比已发表的有所长进,同时也得到“留用”通知的小说新作,却以“这种歌颂新人新事的东西没有意义,没有生命力”为理由被陆续退回来。同时得到警告:作者如果不改车易辙变歌颂现实为暴露现实的话,等于走进死胡同。一位搞文艺批评的人跟父亲贬谪赵树理的小说是“政治图解”,是“短命的宣传品”;同时把马烽的作品嘲讽一通,说《结婚》开了一个“编造的先例”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感到前途渺茫,十分痛苦。正在这时,一位农村的基层干部来看望父亲,他翻看着那些被退回的稿子说:“不用听他们那一套。他们不给你发,我拿回去给社员念。我们喜欢这样的东西。”这句话给了父亲启发和极大的鼓励,重新鼓起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并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了下来。赵树理、束为、马烽等先行者们笔下“新人新事”的艺术形象,如同父亲记忆里的火花,时时闪光发亮,永未熄灭。
父亲能够与他所敬佩的赵树理结识,从某种意义上讲,应当得益于他担任了《红旗》杂志社的文艺编辑。
1961年,《红旗》杂志社决定发表文学作品,成立了以徐荇(笔名铁马)为组长,郑公盾为副组长的文艺组,并把父亲调了过去,任文艺编辑。父亲一边从事编辑工作,一边进行文艺创作。他向作家们组稿,几年间几乎拜访结识了文学界的所有名家,特别是结识了赵树理、柳青、孙犁和周立波。在与这几位前辈作家交往的过程中,他们说了许多有见地、有意义的话题,对父亲极有帮助。而周立波的《李大贵观礼》和《在一个星期天里》、杨朔的《雪浪花》,以及赵树理在《红旗》上发表的散文《地方戏与年景》,都是父亲亲自组稿和编发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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