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 我的父亲浩然》第二十九章(2)
(2016-03-17 10:53:31)
标签:
浩然梁秋川曾经的艳阳天我的父亲文化 |
分类: 资料 |
《曾经的艳阳天
第二十九章(2)
母亲来自农村,是农民的女儿,尽管移居到城市多年,仍保留着农民身上的那些优良品质,保留着对农村、对农民的真挚情感。来访的客人中,不论你是如何“著名”,身居何职,还是满身汗味和土气的普通农民,在母亲的心里都是一样的,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同样的以诚相见,以热相待。正是由于母亲这样的品德和行为,才使得所有来过的客人都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热情和真诚,愿意更深、更久地与父亲交往下去,以至于即使父亲不在京,不在家的时候,那些乡村的人进城看病、办事,亦如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样前来打尖住宿,母亲亦如招待亲人一般热情款待照料,让他们满意而归。在现实生活中,不是随便哪一个为人妻者都能做到母亲这一步,而能几十年如一日地这样则更会微乎其微。
其实,要说母亲对父亲的创作没有给过任何建议和其他直接的帮助似乎并不完全正确。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特别是搞业余创作的时期,父亲完成一篇小说的初稿后,总要通过念给别人听的方式征询意见。父亲在多篇谈创作的文章中推荐过这种方式,认为通过朗读,可以使作者和听者更直觉的体会到作品是否写得通顺上口,对修改稿件能起到许多无声默读所起不到的作用。而母亲往往是父亲新作的第一个听众。母亲不会说出什么深奥的大道理,但是她会平白的讲出自己听后的感觉,直接给出“好”或“不好”的评价。父亲是继续听取他人的意见,对初稿进一步的修改,还是推倒重来或暂时搁置,往往会依据母亲这第一个“读者”的感受而做出决定。
母亲识字不多,整日忙于家务,对父亲的创作等活动了解得并不详细;长期的共同生活,母亲却很了解父亲的生活习性,其中包含父亲常常会把一些事情记在随手拿到的一张纸上。所以凡是有父亲字迹的纸张,哪怕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纸片,母亲也从不会随手扔掉,直到父亲确认没有用之后才会处理。而那些在别人眼中肯定是废纸的里面,确有许多父亲有用的东西,甚至有父亲对某篇作品突发灵感而临时记载下来的重要内容。
父亲对母亲所付出的辛劳是十分清楚的,而且无数次的在内心深处表示歉意和感激,并在日记和给友人的信函中不自觉的表露出来。父亲在不同年代的几则日记中是这样表述的:“客人来往不断,苦了朴桥;同时,小孩子不断害病,更增加了她的负担。”“她这一天送走了客人,把里外都打扫得非常干净,真是太劳累了。我应当尽量帮她的忙,减轻她的负担。”“昨晚朴桥上了火,一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还忙了三顿饭,跟客人走了一趟天安门。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父亲很小就成了孤儿,许多应当享受到的家庭温暖、父母之爱都没能享受到,因此,对自己的家庭就更加珍惜,尽力使子女得到更多的温暖和关爱。父亲从未用语言表达过对子女过多的关爱,但子女在他心中的重要位置是显而易见的。母亲也同样关爱着自己的子女,而且付出的心血更多,用父亲的话说:“她如同一只老母鸡,辛勤哺育着四个儿女。”母亲从农村来到城市后,是可以出去工作而不在家里“吃闲饭”的,但为了全身心地操持这个温馨的家,照料好子女的衣食起居,解除父亲的后顾之忧,却甘愿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始终没有出去工作,有着较高文化水平的女性,是未必肯做出这样的“牺牲”的。在很大程度上讲,就是因为家中有个专心致志、无私忘我地抚育子女的妻子,才使得父亲能够长年累月地安心到农村深入生活,汲取丰厚的创作素材;在相对适宜的地方静心写作,大量的作品才不断的问世。否则的话,身在异地的父亲会更加时常惦念子女的温饱与健康,而在那种心境下,是无法安心创作的。
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当面夸奖过母亲,但是却多次用文字记载下对母亲这样的评价:她的身上有着我国劳动人民那种善良、勤劳、节俭、朴实、正直、憨厚的优良品德。正是母亲身上的这些品德,才使得她任劳任怨地操持、维护着这个家,全心全意地抚育着4个子女,才使得父亲在他视如生命的写作上取得如今这样的成就。对这一点,父亲是很清楚的,在一篇文章中谈到自己的创作成就时,父亲就曾写道:“这些成绩,这些荣誉,这些文章的字里行间何处没有我妻子杨朴桥的汗水和心血的注入!”其实这也并不完全是父亲自己的看法,很多人也有着相同的认识。早在1964年1月,父亲到上海写作修改电影剧本《朝霞红似火》时结识了作家吉学霈。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又都是写农村生活题材的,所以很谈得来。他们相互谈论完各自的身世与经历后,在婚姻问题上有过周折与痛苦的吉学沛,很有感慨地对父亲说:“你断然地不再闹离婚而保留一个农村媳妇,这事办对了。要不然你写不出那么多的作品。”这句十分中肯的话,父亲一直牢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