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我的父亲浩然》第二十八章(3)
(2016-03-09 11: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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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二十八章(3)
1969年5月底,父亲到北京市房山县下放劳动,与杨沫暂时分开了,但他们的交往并没断,时常书来信往,回城时便相互看望,聊天谈心;即便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杨沫也会常到家里看望我的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每当隔段时间与杨沫见面,看到她精神很好,比过去壮实一些,身体状况明显好转,父亲都很感宽慰;当杨沫告诉父亲她已经恢复了组织生活的消息后,更是为她高兴。
粉碎“四人帮”后,父亲和杨沫都以为能够从此专心写作,不曾想,他们却受到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政治上的“非议”,企图假揭批“四人帮”之机,将他们整倒。在咄咄逼人的气势下,父亲与杨沫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鼓励,度过了难关与险境,他们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
父亲和杨沫先后进入了老年人的行列,诸多的因素使他们见面谈心的机会越来越少。尽管如此,他们仍是始终彼此惦念的,经常向熟人打听对方的各种情况。1993年父亲第一次患脑血栓后,住进京郊通县的一家部队医院。杨沫得知消息后心中十分不安,虽然很想到医院去探望,却因正闹腰椎病而无法行动,只得给父亲写封信。在信中除了表示问候及谈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外,杨沫还写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们是患难之交,我永远不会忘掉你在‘文革’中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如今老了,行动不便,又加写作任务,和你联系少了,但我心里是常记挂你的。”
父亲与杨沫之间的情谊是长久和深厚的,但是,父亲去世后,我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传言。传言说:在九十年代文联的一次党组织生活会上,杨沫给父亲提了点意见,因而使两个人产生了隔阂,关系疏远,导致父亲都没有去参加杨沫的一个作品讨论会。事情果真如此吗?在父亲生前,我从未在父亲口中听到过半句哪怕是暗示性的对杨沫不满的词句,更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1995年12月11日杨沫病逝后,父亲收到她的讣告和告别仪式通知书,征询我意见时的情景。那段日子,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父亲的状况都极为不佳,包括我们子女在内的很多人都为此担着心。我知道父亲与杨沫之间的情谊和感情,但如果在如此的状态下去参加那样的活动,对父亲的心理和身体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很担忧父亲会经受不住那样的刺激。我劝慰父亲说:您和杨沫的关系很好,感情很深,这大家都知道;但你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大家也全都知道。即使不去参加她的告别仪式,别的人包括杨沫的亲属也是能够谅解的。您如果一定去参加,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说给我们这几个子女,得给别人增加多少麻烦?说完后,我感觉父亲似乎是接受了我的意见,但举行告别仪式的那一天,父亲还是从三河赶了去。
我对那个传言的真实性是十分怀疑的,因而按照那次杨沫作品研讨会的日期,查阅了父亲当时的日记。根据父亲日记的记载,在那个研讨会的前夕,父亲做了一个不得不立即做的手术,虽然不是很大的手术,但是术后别说去参加会议,就是坐着也是不可能的。至于说杨沫在党组织的生活会上给父亲提意见,我没有找到相应的记载,但我认为这件事不论有没有都是不重要的。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党的优良传统之一,如父亲和杨沫这样解放前就已入党的老党员,在党组织内的生活会上当面表明自己的看法,即使没有几十年的深厚情谊,也是不会因此产生矛盾的。那个传言让我难以置信,恐怕也是很难服众的。这个传言的始作俑者,如果仅仅是富于联想,便根据两位逝者的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做出如此的推测并传播,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如果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则是很可耻和很不道德的。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父亲的生前死后,在父亲与他的朋友之间煞有介事的制造传播这种子虚乌有的流言,挑拨搬弄是非的事情并非仅此一件,其中最为可笑也十分令人气愤的是关于父亲和刘绍棠之间的“故事”。大概有人对父亲与刘绍棠没有成为对头冤家,反而变成要好的朋友十分的不悦,心中格外的不痛快,因而在刘绍棠逝世、父亲病卧在床多年,两个人都失去话语能力后,创作出他们俩人之间争夺北京作协主席位置的动人“故事”。可十分拙劣的是,“故事”中的“主席争夺战”发生时,刘绍棠已经去世了好几个月。这类事情的出现,使我不能不产生某些人不仅有意在父亲与他的朋友间制造矛盾,而且还企图在后人身上撒下敌视种子的怀疑。
杨沫的去世,让父亲感到十分难过。为了追思这位有着深厚情谊的朋友,父亲很快写出了两篇悼念文章,分别发表在《深圳商报》和《北京文学》上。
父亲与杨沫从相识、相交、相知,经受了特殊岁月的考验,建立起真挚的情谊,这种情谊他们从中年保持到老年,从老年保持到生命的终结,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