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我的父亲浩然》第二十四章(1)
(2015-12-12 11: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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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二十四章(1)
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人品或者说为人的,往往不是在“大是大非”上,而是在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只有在细微末节上表现出为人的正直忠厚,才有可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保持正确的立场和可贵的节操。
对于父亲的为人,我有着许多的亲身感受。
在我耳闻目染中,父亲对与之交往的绝大多数人都真诚热情相待,尤为尊重那些普通职业、普通岗位的一般人,对自己有过支持、帮助和有所服务的则从内心深处感激他们。我感受最为深刻的,是父亲对待司机师傅的态度,而印象最深的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那些年。
1971年,父亲重返文学创作岗位后,除了经常下乡外,社会活动也日渐增多。最初的时候,无论是下乡还是在市内参加活动,父亲都不习惯由单位派车接送,即便参加外事活动,也是骑自行车或乘公交车前往。但父亲的年纪毕竟越来越大,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弱,下乡时,尤其是到远郊区县,再骑自行车或挤长途汽车,体力确实难以支撑;而市内的一些重要活动往往都需要凭组织者发放的车证前往出入,特别是在一次重要的外事活动中,父亲因乘公交车前往而险遭尴尬场面后,才不得不改变这种做法,因而就与当时所在单位文化局的司机师傅们越来越多的打起交道。
那次在重要外事活动中险遇尴尬的经历是这样的:参加活动的领导和各界人士,除了父亲以外都是乘坐卧车到外宾下榻的饭店与之会面。会面结束后,外宾十分热情地将来人送出房间,送到饭店大堂,一直送到门外。父亲本以为送客仪式到此也就结束了,等外宾回转后,自己便可离去乘公交车回家。没想到外宾将来人一一送上他们乘坐的卧车,一一握手道别。来人陆续离去,父亲身旁的人越来越少,而外宾则是一副不把客人全送上车,就不回去的架势。父亲知道自己今天所代表的并非个人,不好跟外宾直言自己是乘公交前来,更不能不辞而别的“落荒而逃”。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同来参加会见的一个熟人的汽车开了过来,情急之中,父亲快步走上前,与那个熟人一起向外宾告别,然后同乘一辆汽车离去,从而摆脱了窘况。
父亲与司机师傅的交往越来越多。无论是到郊区,还是在市内,也不论是否赶上饭点儿,父亲被司机师傅送回后,都要热情的留他们在家里用餐。司机师傅们很快就对此习以为常,既不客套,也不会拘谨,如同回到自己的家,赶上吃饺子的时候,还经常一同动手。而父亲如果没有急需办的事,便会和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等候饭熟;那个时候对酒后开车的限制没有像如今这么严厉,如果碰上一位喜欢喝,又能喝一点酒的司机师傅,父亲在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陪着喝上一口。如果司机师傅因有事或其他原因不能留下在家里用餐,父亲也一定要等车开走后,才会转身上楼回家。我家搬到西城区月坛后住的那栋楼,被人称为“落实政策楼”,里面居住着不少每天上下班都有专车接送的领导干部。对其中某些人下车后屁股对着车,把车门随手使劲一摔便扬长而去的做派,父亲很是不屑,每当看到这种情景,总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有时还会“哼”出一声。
对交往时间不长,并不是很熟悉的司机师傅,父亲也会表现出尊重和考虑问题的周全。记得还是我上中学时的一年夏季,父亲到京郊延庆县写作,我也随同前往度暑假。开学前夕,我独自随县里一辆进城办事的车返回。在早上临行前,父亲叮嘱司机师傅说,已经安排好,到城里时一定在家里吃午饭。中午将由我这唯一一个在家的“男子汉”陪客人吃饭,一路上我都在考虑、犯愁,不知如何才能陪好客人。等到家时我才知道,父亲不仅通知母亲准备好招待客人的饭菜,还特意请来当时《北京文艺》的编辑朋友赵金九叔叔陪司机师傅吃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