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 我的父亲浩然》第十七章(9)
(2015-08-14 09:5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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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十七章(9)
1978年,对父亲来说是有生以来最暗淡、最可怕的一年。从某种角度上讲,这一年父亲并非完全虚度,在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反复写检查、写材料以及在家中接待各地各界热情关心的友人之余,还在沉重的精神压力和思想负担下,整理修订了300余万字的旧作,阅读了百余部中外名著;为打好“翻身仗”开拓了思路,奠定了基础。
新的一年,终于初现曙光。1979年2月20日的清晨,尚未起床的父亲忽然打开了阻塞近一年的思路,立即开始了长篇小说《男婚女嫁》的创作。
从这天起,父亲开始了艰难的“翻身之役”。
这个“翻身仗”是在十分艰难的环境中进行的。那几个所谓的“作家”、“文人”不在写作上做学问、下功夫,却格外精通于旁门左道,以给他人制造麻烦和增添烦恼为能事。父亲的行政级别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调过,根据各方面的条件,父亲的名字上了北京市文联调级的初榜。由于某位“老作家”以父亲的问题尚未做出结论为由,坚决反对给父亲调级,致使在公布二榜时名字被勾掉,引起父亲的思想波动。好在有正义感而又敢于主持正义者还是大有人在的,父亲最终还是调上了这一级。当7月份父亲从市委取回北京市文化局党的领导小组做出的所谓“结论”后,发现某些人又在大搞文字游戏:对已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事实和结果,却在许多重要的地方故意用了一些模棱两可、含糊不定的词语,模糊而笼统,让后人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解释和结论。而且在这份非常严肃的组织结论中,竟使用了“批判”文章里无限上纲上线时所扣的“帽子”。“结论”的最后虽然定性为“一般错误”,却非常巧妙而阴鸷地加上了“政治”二字;而这两个字,恰恰是父亲绝对不能接受的。父亲不得不放下正在进行的创作,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给市委的有关部门和领导写申诉信,表明自己的看法和态度。把时间都用在这样无谓的事情上,既觉得可惜,也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父亲实在不愿意花时间与那些人周旋,他要把精力全部集中到创作上,作为作家,要在作品上见一个高低上下,要靠作品来说话。但是,这只能是一厢情愿,对父亲的“清算”还远远没有结束。1980年,华人学者叶嘉莹就父亲近些年的情况进行了采访,并撰文发表在《海内外》。父亲万万没有想到,文化局的一位主要局长看到文章后,觉得其中的一些内容有损他的“家长”尊严、“一贯正确”的面子,将父亲召到机关进行指责,并指令在北京市第四届文代会的小组讨论会上就此事做检讨。父亲没有力量抗拒,为了活下去,特别是使自己手中的笔不丢掉,只能违心地屈从于权势!中国的作家,特别是不得势的作家,哪还有多少自尊心可言呢!
父亲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咬紧牙关,鼓足勇气和信心进行着文学创作。他深深地感到,已年近半百的自己,在现有的条件下要重新爬起来是十分艰难的,但为了孩子们,为了养育自己的农民,为了喜爱自己作品的读者,必须要继续努力挣扎,直到站立起来为止!
父亲以顽强的毅力,终于在1979年3月25日47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完成了长篇小说《男婚女嫁》的初稿。这部小说先于1979年在河北省大型刊物《长城》上分两期连载;后于1980年9月由百花文艺出版社以《山水情》为题出版发行单行本;紧接着易名为《花开花落》的电影在全国公映。
长篇小说《男婚女嫁》的发表、出版及据此改编的电影公映,预示着父亲的“翻身仗”旗开得胜,取得重大胜利。在此后的岁月中,父亲恪守着自己“甘于寂寞,安于贫困,深入农村,埋头苦写”的座右铭,排除重重阻碍,用顽强不息的精神,以数百万字的文学作品洗刷掉自己被别人强加在身上的污渍,证实了自己没有枉挂作家的“头衔”,是一个对人民,对中国的文学事业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