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 我的父亲浩然》第五章(3)
(2014-06-09 09: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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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五章(3)
想到这些,父亲心里琢磨:是否可以把自己个人的经历借过来,改成一对农村老夫妻的故事,写一篇反映新农村进步的父母家长拥护婚姻法、支持儿女婚姻自由的小说呢?写这对老夫妻听说女儿跟邻近农业社的一个男青年搞对象、谈恋爱有些不放心,老头子就“微服私访”,亲自到邻村去相看那个男青年到底如何:要是女儿看错了人,回来就劝说女儿别再搞下去;若是女儿看中的人好家也好,回来就支持女儿,成全这桩婚事。这样,小说中的人物、故事不就跳出了老框框、有了新角度吗?
那稿子的开头写老头子准备动身去相女婿的时候,听见花喜鹊在窗外桃树枝上喳喳地叫唤,他抬头看看,心想:这次出门私访,不知道其结果是喜事还是坏事。而他到了男青年家,果真看中,成了喜事,以哈哈大笑作为小说的结尾。于是,父亲又拿起笔来,将原来的标题划掉,改成《喜鹊登枝》四个字。以这四个字的民俗成语冠为篇名,父亲觉得不仅新颖、响亮、通俗易懂,而且显得民族化、大众化,使整篇作品鲜活起来了。父亲越看越满意,越满意也就越得意,这篇小说的篇名就这样决定了。
满心喜悦的父亲亲手把稿子交给一位虽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已被人称为作家,在《河北文艺》当编辑的青年作者。希望他帮助看看,推荐给编辑部。那位编辑不仅答应自己看,还说要推荐给谷峪看,如果写得好,《河北文艺》一定发表,还要让文联的领导写一篇评论。
父亲眼巴巴同时又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小说稿的消息。许多天过去了,不见任何音讯,写信询问也不见回复,便利用办公室无人的机会往编辑部打了个电话,才得知那位编辑已于几日前请假去了天津,一个月后才能回保定。接电话的人还告诉父亲说,那篇小说稿不能刊用,早已经退稿了。一听这话,父亲立刻“脑大如斗”。因为父亲对这篇小说很有信心,而且没留底稿,如果丢失了,那可就“坑死了人”。情急之下,立即骑车赶到《河北文艺》编辑部。
父亲到达《河北文艺》已是临近下班的时候,编辑部里仅有一人还未走。父亲对这位编辑说明了情况,请他再帮助查找一下。谁知那人不仅不给查找,反而对父亲说:“丢了也没有什么惋惜的,反正是篇废品,你写的东西,总改不了虚假的编造和不真实的毛病……”父亲急了眼,被逼得犯了庄稼人的脾气,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找到那篇稿子,让有眼光而无偏见的明白人看看,评评理,讨个公道;并在下意识里断定,那篇稿子一定还在编辑部,一定压在他们没工夫和不屑一顾的稿子堆里。在那位编辑的怒视之下,父亲自己动手翻找起来:先在大堆落满灰尘的稿子堆里找,后来拉开那位远游天津的编辑的办公桌抽屉找。拉到第三个抽屉的时候,父亲就发现了自己的稿子。那个装着稿子的信封,仍像父亲当初交出时一样,封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拆启过。父亲是个农民,有农民的自尊,也有农民的自信。父亲举起那个信封,向那位目瞪口呆的编辑晃了晃,一语未发便拂袖而出。父亲满怀愤慨离开编辑部回到自己的居所,划掉信封正面的《河北文艺》编辑部,在背面写上《北京文艺》四个字,便投进信筒,把它连同自己所怀的希望和所寻求的公平,一同寄往首都。稿子寄出不到十天,父亲便接到《北京文艺》编辑部的回信。信上说:“……小说读过,觉得很新颖,很有生活气息,我们留下,准备发表……”这篇被某些编辑没有看就“枪毙”了的稿子,发表在《北京文艺》1956年11月号上,父亲的处女作诞生了。
在《喜鹊登枝》这篇处女作诞生后的十年间,父亲发表了近260万字的文学作品,出版了7部短篇小说集、4部儿童文学集、1部散文集、1部三卷本长篇小说及5本小册子。从《喜鹊登枝》问世起,一个祖祖辈辈都是文盲的农民后代,在文学这曲折不平的长途上,一步一步地走过了半个世纪。
《曾经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