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浩然

梁军

　　惊悉当代著名文学家浩然千古，怀念和悲痛之情难以言表。

　　我认识浩然始于1994年，当时成立浩然创作研究会，由于我从小喜欢读浩然的作品，并对他敬仰已久。我意外地被推荐为该会副秘书长。

　　第一次见面，浩然老师给我的印象是为人耿直，待人和善，语言质朴鲜活，浑身上下浸透着泥土的芳香。当天晚上，我向浩然老师索求墨宝，他欣然挥笔写下“金光大道艳阳天”几个大字，字写得拙而有力，书卷气很足，我煞是喜爱，忍不住称赞几句。浩然老师很谦逊地说：“我只读过三年私塾，不会写字，见笑了，就算留个念想吧！”

　　之后的日子，我每年都要专程去看望浩然老师。每当我看到他亲手题写在家门门楣上的“泥土巢”三个字时，总是肃然起敬，他那谦和低调、不事张扬的品格，藏而不露的学识、博大宽广的胸怀，以及对事业的不懈追求，一如他扎根于乡间地垄里的文学作品一般拙朴无华，显示出一种别样的、返璞归真的大家情怀。我记得在起草浩然创作研究会章程时，大家对浩然的创作给予了较高评价，面对美誉，浩然老师摇着头说：“我没那么好，我只是一个在毛泽东思想哺育下成长起来的庄稼汉。”一语胜万言，为农民鼓与歌的浩然老师从根本上概括了自己的一生。

　　2002年，我要出版自己的《闲书闲话集》，带着已故书法家刘炳森题写的书名和全部书稿找到浩然老师，恭请他为书作序。当他读了我的书稿后，显得很兴奋。对我说：“你能出书，是一件很好的事，让我作序，我也很高兴，现在，我口述，你来记录。”

　　当时，浩然老师已重病在身，不能动笔，他一字一句，艰难地口述道：“我和梁军相见是十年前在唐海，初识给我的印象朴实而有点土，细细品味却洋而有余，透着军人的气质。梁军的字写得大气有功力，文章写得像泥土一样真实，为人处事不亢不卑，我和他在一起很投缘，他的心灵很纯真，我很喜欢他，他有一双凄迷的眼睛，有一种宽宏的气度，有一颗宁静的心。难能可贵的是他军旅生涯30多年，为官数载，工作很实，笔头很勤，写了不少文章、故事之类，有儒将之风。近日《闲书闲话集》即将付梓，看其书、赏其字，确实有滋有味。对时弊的针砭，正义的褒扬，对人的感怀，清凉质朴，渗入心田，对此书的出版，我由衷地祝贺。”

　　浩然老师对我的评价，使我在荣幸之中备感惶恐，我说：“浩然老师，您对我的评价太高了吧！”他说：“你当了一辈子兵，还能写书，很可贵，应当鼓励；我是农民出身，写了一辈子农民，不能写兵，是我的一件憾事！但给你作序，也算是圆了我写兵的梦吧！”几句话，说得我心里暖融融的。

　　现在，浩然老师走了，走得陡然，走得悄然。在他的身后，仅留下了一座不朽的文学宝库，留下了一幅农村乡土画卷，留下了一群顶天立地的庄稼汉，而且还在我的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感动和怀念。

　　浩然老师，一路走好。

（作者系原河北省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河北省文联副主席、浩然创作研究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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