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植物园

张亚凌

  可能是儿时受给我们做饭的奶奶影响，如今我也成了家庭“煮”妇。要做饭菜，得先选食材，买菜时便宛如大厨一枚，见菜都想买，似乎每一天每顿饭都是十碟八碗。三天两头，大袋小袋就拎进了厨房。

事实是，以为自己是大厨的想象力总比胃口强势，更比动手能力强大。真的站在了案板前，看着种类繁多摇头晃脑的菜们，就压力山大，就想早早逃离。当然有充分的理由原谅自己：事多，时间紧，哪能消停地吃饭？

  往往多天后，角落里的多层果蔬储物架，就成了立体微型植物园：

  洋葱被冷落久了，顶儿就不甘寂寞了，想逃逸。一使劲，从身上抽出三个葱苗。苗们犹犹豫豫地长，弯曲的形样掩饰不住边开溜边回头看的小心。长时间不被搭理，红薯周身都难受都痒痒，芽儿才不在乎长在哪里，顶破肚皮就冒了出来。山药不说话你以为它老实呀，才不是，它在攒劲呢，一回头，纤细的芽儿就老高了。土豆最调皮，出土休眠期只有俩到仨月，此外所有时间都不安分，想长就长出来了……

  果蔬储物架的热闹，源于长时间被我冷落甚或被我遗忘，源于有暖气的住房便少了寒冷的阻挡。人呢？会不会长时间不被关注且无所事事，就胡思乱想，就让心儿杂草丛生？

  洋葱、土豆、山药等等，发芽了不能吃了，可以放任它们去长，虽不能食用倒可以养眼，非但不会危害什么，还可以成为厨房里独特的美景一道。可人呢？一旦因了邪想歪思而废了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厨房里的微型植物园除了果蔬储物架，还有一处——窗台，窗台上都是水养的。

  切红白萝卜时头儿处留多点，放在水里，多天后就是葱绿的小盆景。白菜也不必剥尽吃完，留下白菜心就可以在水中亭亭玉立了，一周左右就生根，过一段黄花就出来了。芹菜根生菜根也行，只要能长出绿色我就心满意足啦。

是不是任何一种根，只要放在水里就可以继续生命的蓬勃？

  窗台上的植物园，是在提醒我没有什么能被彻底废弃，还是在暗示我好好利用就没有废物？它们原本只是剩的菜根子，却成了我生机盎然的植物园。

  常常看着我的微型植物园，多糟糕的事也能接受。世上哪有什么吃不吃亏的事？没机会吃到胃里的，咱就乐观地看。更被动更难过时，就想想烂菜根子，怎会绝望？

  厨房里的微型植物园，养眼，又养心。

刊于《今晚报》11月24

715399   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城关中学    张亚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