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院,我的童年
(2020-10-26 05:34:59)我的后院,我的童年
张亚凌
后院是姥姥的地盘,她麾下一头猪,两只羊,一群鸡。只有家里来了害怕狗的客人,那条看起来凶巴巴的大狗才会出现在后院。即便暂时被驱赶到后院,狗也不藏着掖着自己的尊贵,对后院的土著们不理不睬。除非实在无聊透了,就策划并开演“狗跳鸡飞羊叫”的情景剧。狗的游戏向来与猪无关。好像狗也有自己的原则,即便再堕落也不会与猪为伍。
挖出种子看发芽没,拔出苗儿比一下长短,掐下花儿玩,摘了果子尝,以至于姥姥常拍打着我的小手训斥,“这东西比鸡爪子都贱”。瞧她,说的啥话?鸡哪有好奇心,能跟我比?我不怕累不嫌脏地将种子从土里翻出来就是替她操心,看发芽了没。挖出来再埋进去,反反复复,不也挺烦人的?我把秧苗拔出来,比完长短又将它们重新栽好,又不是不管。我把辣椒从指甲盖那么大直尝到比手指还长,才知道它们是慢慢变辣的。黄瓜的花,戴在头上实在好看,女娃娃不爱美不就成了野小子?姥姥就知道吃,咋会想到这些有趣的事?还说我是“小害人精”,顶得上一窝地老鼠。
单单怕我。
只要我在菜地边一站,秧苗们就都晃动起来,缩头缩脑,想逃离我的好奇,怕我探个究竟。
躺在后院的麦秸堆上是不错的选择。只是麦秸堆很光滑,爬上去不容易,得溜下来好几次才能爬到顶。
躺着,看到最多的是云朵。看着看着,似乎成了五彩祥云,到了我的脚下。那时与云有关的只看过《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孙悟空动辄就踩云而来驾云而去。在想象中,我已经会腾云驾雾来去自如,几乎成仙。
有想象就要落实。辛辛苦苦逮住一只鸡,抱着鸡辛辛苦苦爬上麦秸堆,站立着高高举起手臂,放飞。想象着把它抱上这么高的地儿,应该也会像燕子般飞起来吧。事实是,不争气的鸡一脱手就扑楞着翅膀直接落下去。鸡的事件让年幼的我明白:翅膀不够厉害自己飞不起来,举得再高都是白费蜡,搞不好还会被摔死。
偶尔也会飞过一只燕子,也是老高老高。麻雀是懒家伙,也经常落在麦秸堆上,我挥着手想吓走它,那家伙更像家养的,不怕人,只是从这里蹦跳到那里。我也拿它没办法。它顶讨厌了,每次晒粮食,我的任务就是驱赶它。燕子,喜鹊,我所知道的好看的鸟儿,从不落麦秸堆上,至少我没看见过,它们会不会连落个脚都很讲究?
我走出了后院,我的童年也画上了句号。连姥姥都说,我变了个人。
刊于《当代青年》2020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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