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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您来着色

(2020-05-19 05:50:11)

我的世界,您来着色

张亚凌

越来越觉得我的母亲很神奇,即便她一不小心打碎个瓮,日后每个碎片一定都会派上用场。搜寻大脑,几乎找不到她做错的事,包括对我的教育。

身为数学老师的她残忍地关上了我通向数学的大门,关得密不透风令人窒息而绝望。转身,又慷慨地为我的语文学习移山填海,铺就出一条康庄大道。

我的世界,一黑一亮,皆由她定。

一进小学,得知我的母亲将成为我的班主任时,最初的我是颇为得意。幼儿园时的情形历历在目:行胖子就因为她的母亲是我们的老师,她每天一到学校就勒令我们站成一排,逐一检查我们的口袋,好吃好玩的,全没收,都归她。每天趾高气扬,一扭一扭的屁股后面还有好些跟班。是不是该轮到我嘚瑟了?

想象得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我的奇葩母亲只喜欢用一种管理方式——杀鸡给猴看。很不幸,或是命中注定,我,就沦落为那只鸡。

杀鸡招式一:

同学们都在说话,我憋了好久,刚开口,不幸被她看见——她总可以第一眼看见我的状态并想象成她认定的样子。身材高大的她几步就冲了过来,手起巴掌落,生疼的是我,却凝固了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

杀鸡招式二:

别人没有做作业,我的作业只是不大工整,她会直接撕掉。倒霉的我就跟没做作业的同学们一块,趴在教室外面的台阶上补做。一下课,就被同学们围观。每每很丢人地趴在外面,心里就翻江倒海地憋屈。两三次后,因为充斥着满腔怨恨,就铁了心改变自己的书写。至今写得一手较为漂亮的字,或许就得益于趴在台子上的丢丑吧。

杀鸡招式三:

学校要从四年级里选18个女生去镇上参加小合唱。别的老师都选好了,由我的母亲最后把关。她一挥手道,你,脸太黑,不合适。我就灰溜溜地被淘汰了。我的娘亲,您老人家有点常识好不好,用嘴唱不是用脸唱。我再黑,还不是您生出来的?那次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让我也糊涂起来:我脸黑,所以不能唱歌;我脸黑,所以不可以表现自己;我脸黑,所以没人会喜欢我……结果一黑遮百俊,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

杀鸡招式四:

…………

那只可怜的鸡屡屡被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些惹事的猴子依然蹦蹦跳跳,侥幸心理十足。好事轮不到我,倒霉事一准躲不开。每天都让我早早陪她到学校,干嘛?收拾教室里的桌凳顺带清理卫生啊。

她的种种做法让我产生了一种认识:给幼儿园的老师当孩子是超级幸福,给小学老师当孩子是超级倒霉。可当我看到教语文的赵老师照顾自己孩子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只有给我的母亲当孩子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

我讨厌她的极端做法,可我毕竟也是孩子,采取了更极端的做法:放弃了她教的数学。你让我伤心,我让你绝望,两不相欠。真是如我所愿,直到考上大学我的数学都没及格过。

对数学乃至理科的畏惧,一定程度上源于母亲的影响。小学时生厌,以后就成了一锅高粘度的浆糊——母亲极端的管理方式直接斩断了我与数学的关系。小学四年级时,一个月二十几块工资的母亲,给我订了《少年月刊》,歪打正着,搭起了我与文学的桥梁。

三十七八年前,那是连报纸都很少见到的年代,一份杂志足以让很多老师都瞪大眼睛,更不要说同学们了。也不同于谁拥有一本掉了封皮或缺多少页的小说,是每月都将拥有一本的持久快乐。

又因为那份杂志,我简直成了乡下孩子眼里的神人,自身的一切不好都被忽视了:她们能接受我的邋遢,她们能容忍我的暴脾气,她们不嫌弃我数学一塌糊涂……她们跟我说话陪我玩就是想分享我的杂志。不说一双双艳羡的眼睛了,就是我自己,也欢喜地原谅了母亲所做的一切。

杂志上的文章看久了,心就痒痒了,就想着模仿,就提笔去写。从日记写起,写出了老师总当范文去读的作文,写出了满心的欢喜,最后将作文写上了报纸。85年,我挣到了第一笔稿费——两块钱,而后又有了中考语文全县第一的骄傲。打心底里喜欢书写。那种喜欢,不见风雨没有阳光,也能蓬勃滋长,直到壮大成对文学的深爱。在后来的岁月里,遭遇到很多不顺或坎坷,甚至毁灭性的灾难,我都挺了过来,不得不说是文学注入的力量。

此刻提笔,我竟模糊了对母亲的感情。该怨恨还是感激?理科出身的她,硬将我的理科残忍地削切成了短板,却在不经意间帮助我推开了文学的大门。

是母亲觉得理科太过算计不会快乐,还是母亲更知晓文学的浸润将铺排成我人生温暖的底色?是母亲冥冥中预知我的性格过于倔强,不适合与人合作,便想着找一种我独自玩还能开心的生活方式,才引导我靠近文学?

母亲在时,从未细思,母亲走了便彻底无解。不过回望母亲一生,她遇事做事,脑子清爽主意正,很少动摇,结果也都不错。如此说来,我的一切,不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如果说所有的成长,都是在家庭里受益或受损后的延伸,那么每个人所谓的命运就是遇到的父母。感恩遇见,我们母女一场。

 

刊于《第二课堂》202034合刊

715399   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城关中学  张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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