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缘由:很冷的天,推门准备进入书店,随意一瞥,看见四五米处有个姑娘,正向书店走来。恰好也没人出入,我就拉着门等她。直到她进入书店,连神情上的打招呼都不曾有。
孩子,我一直为你拉着门
张亚凌
风呼呼地刮着,好像不猛不烈都对不住冬天。拉开书店的玻璃门正准备进入时,瞥见距离我四五米远的你也向书店走来。我停住了,手一直拉着门,等你。直到你进去,我才松了手。天,真的很冷。
只是,看着你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经过,而后径直低头找书,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甚至疼痛的感觉。
孩子,你是很忙很忙以至于都没有时间跟我打个招呼?还是没有感觉到我在为你行方便?冬天,刺骨的风,没戴手套的我拉着玻璃门等你进来。我们的目光对视过,你读明白了我在等素不相识的你,却如此坦然地接受我的照顾,没有一个微笑,或者,一个谢字。正是这一点,让我为你担忧。
或许你已经习惯了接受,以至于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我也是习惯了看一下后面,习惯了停一下等一下,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谁愿意让自己的爱流向荒漠?流向荒漠的爱又哪里会被再次传递?倘使你漠视我的善意觉得理所当然,哪里会主动帮助别人,用自己收到的善意来温暖他人?
我不是在乎你的一声感谢,我在乎的是你的素养——是否有感恩的心。
或许因为我是陌生人,你不好意思表达你的感谢?
孩子,世界太大了,很多人都彼此互为陌生人,同时我们也享受着陌生人带来的方便。对陌生人的善意我们更应该心怀感恩,因为他们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美德或友好的心促其选择了助人。没有杂念的无私的付出,不是更应该被感谢吗?
不论哪种情形,对正在成长中的你,都是一种伤害,将阻止你遇见更美的风景更好的自己。因为一个心怀感恩并适时表达出来的人,更容易被大家喜欢,也更容易得到帮助。
之所以这样说,并非无稽之谈。就说说我吧。
我一直喜欢写作,也很努力,却没有多少进步。直到有一天,一位全国很有影响的编辑选用了我的一篇文章。我激动不已感激不尽,就怯怯地写了封信,来表达自己深深的谢意。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漆黑一片举步维艰时遇到提灯的人,照亮你眼前的世界。这篇文章的发表给了我极大的自信,也将我拉出沮丧、无望的泥淖。
竟然很快就收到了编辑老师的回信,也就此打开了联系的通道,以后更是惊喜连连。他提醒我,“感与悟是截然不同的”,我开始冷静地对待自己所表达的思想的由来;他叮嘱我,“大量的优质阅读,努力惯坏你的阅读胃口,也就不会写出劣质的文字了”,我开始远离快餐式的功利阅读;他告诫我,“这一段没有丝毫进步在,不用写了,好好反思一下”,我便回望那个阶段的写作,发现了只是简单的重复……就这样,他偶然的一句话,会指导我很长一个阶段的阅读与写作。
因为这个美好的相遇,那个被俗事缠身孤寂中借文字以取暖的自卑女人,犹如神助快速成长。当我成为《读者》等杂志的签约作家时,当我成了《语文报》等报刊的专栏作家时,当我的小文一次又一次被选入真正的中考试卷中时,当我在全国大赛中获奖时……每每获得一点成绩,迫不及待地想第一个分享喜悦的人就是他。对他,我内心总充盈着感激之情。
孩子,你看,我只是想表达自己满心的感激,没成想却因此找到了写作上的真正老师。我才得以走出那个小我,才感受到了笔尖涌动的快乐,沉浸在了文字的芬芳里。在我眼里,生活也因此变成了一条明快而暖色的河,流淌着温馨,包容,爱。
倘若我不是一个随时表达自己谢意的人,而是一个对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冷漠的人,我一定依旧是那个呆头呆脑走不出小我的写作者,爱而不好,最终会绝望地放弃写作。
孩子,我为你拉着门,你的妈妈为你做着饭,你的爸爸风里来雨里去地接送着你。那个人为你买东西提供了方便,这个人为你的娱乐提供了便利……你的生活里,各类服务交织成网,各种感动汇聚成河。当你心怀感激之情,自然满腔欢喜,定会情不自禁地播撒友善与仁爱。回头,看你走过的路,定已花香满径。
所以我的孩子,在你成长的路上,再匆忙也不能撇下感恩自己独行,那样,只会行而无友并行之不远。
读后思索:在你成长的路上,或许也接受过或传递过友善,能写出一件自己心怀感恩的事吗?
刊于《语文报》2018年3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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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合阳城关中学
张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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