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的人 
文‖张亚凌

我是个怀旧的人，似乎一切的旧，旧物，旧时光，连同行走在旧时光里的人，都堆积、萦绕、徘徊在我的记忆里，我拉着扯着推着拽着，就是不想放手。
    小木凳与客厅很不相配，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的搭配。可我却依旧让小木凳霸道地占据着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很小很小的小男孩，一岁多？两岁？绝对超不过三岁。他骑在小木凳上说是“骑马马”，咿咿呀呀地乱吼一气。走到哪里，都要抱着那个小凳子，似乎除了那个小凳子，他坐在什么上都不安全。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五岁多才好转。
    我怎忍心淘汰它？它承载的是一段最最重要的岁月，岁月里裹挟着那个小男孩的欢声笑语，甚至，成长的痛。
    那堆积木，庞大的阵营，哪怕因我疏于打扫而落满尘埃，都不忍挪动一下。这些积木就像那个小木凳啊，曾是男孩所有的憧憬与快乐，也曾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动手能力在拔节地提升。
    我不能时刻陪伴他，却怕他孤独，好在他喜欢搭建积木，于是就源源不断地买回来，他开心，我安心。那男孩已经跨过了20岁，积木一如从前般稚嫩，可爱。或者说，积木只是固执的帮一个母亲，记下孩子成长中无法挽留的过往。
    我无法将它们用箱子归置起来，更不忍心送给别的孩子。目光从积木上抚过，似乎看到了一个男孩摆积木的情形……
    还那些书们，只要喜欢只要好奇，就不断地买回来，看罢就堆起来。堆得多了，也明白有些书不会看第二遍了，却不舍得送人，——上面有我的笔迹啊。哪里只是笔迹？是我那一刻阅读的感受，是那一刻光阴的浓缩。
    每每告诫自己，整理一下，该淘汰的淘汰，该送人的送人。其结果却是:翻来翻去半天，犹犹豫豫地拉出来，又果断麻利地放回去。好像丢哪一件都是忍疼割爱，既然不忍，索性不割。
    岂不是白费蜡？哪里啊，从幸幸福福地在往事里走了一遭。
    怀旧的人心思重，点点滴滴中都泛滥着流淌着无法割舍的深情厚谊；怀旧的人贪婪，不舍过往不弃曾经，一起推着拽着热热闹闹地前行；怀旧的人善良，磕磕绊绊了，受伤了疼痛了，用过往来温存自己；怀旧的人宽容，那些不曾远离的美好，会洇成一片，美丽心情。

刊于《开封日报》12月1日

715399   陕西合阳城关中学    张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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