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伤害

张亚凌

已经离开邮局好一段路了，心儿好像还在邮局里挣扎——我的心还在那个女人身上。

　　“没填联系电话？”邮局柜台里的小姑娘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分明喷溅着不耐烦，“没填电话不行，就因为没填电话，这一段退回来的包裹特别多。必须填联系电话。”语气强硬，没得商量。

　　没填联系电话的那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显得很憔悴。女人好像没听见——她并没有马上提笔补填。

　　“磨蹭啥？你不是刚才还急得很？赶紧填。”小姑娘又催促道。

　　女人嗫嚅道：“我就是有点忙，医院里还有人等着哩。”

　　小姑娘不耐烦了，说：“你赶紧填，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哩。”

　　女人还是没动，最后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没电话——”声音很小，像耳语般。

　　“切！真是笑话。现在人还有没电话的？没手机总该有固定电话吧？”小姑娘脸上写满了鄙夷。后面排队的人也不耐烦了，催促起来。

　　女人好像解释了一句——声音小得出奇，连在她旁边的我都没听见，隔着柜台的小姑娘自然没听见。小姑娘没好气地说：“你的声音能不能大点？人这么多，这么吵，你还像蚊子哼哼，谁能听见？”

　　女人再说时，我听见了两个字：“监狱”。好像不仅仅是我听见了，我还听见了这两字被身后的人“扩散”着——“给监狱里寄东西？”“肯定是逮进去的……”

　　女人自然也听见了。我看见她的眼圈红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邮局的小姑娘不再作声，默默收下她的包裹，只说了句“退回来我不管”。那女人终于低着头离开了。

　　我不知道监狱里的人，是她的什么人——孩子？爱人？或兄弟？可我知道，一定是她很亲很疼很爱的人。她寄的是食品，她是怕那人在里面吃不好？还是用寄东西来表示不放弃抑或思念？不论是哪种感情，显然，被逼无奈说出“监狱”两个字后，她受到了很大伤害。

　　——你在里面，失去自由。曾经的你，或因年轻冲动不计后果，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是因性格缺陷而误入歧途？无论如何，你且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你受伤时，比你伤得更深！

    无论是谁，记住了这一点，就看清了人生中“该”与“不该”的界限。

         刊于《今晚报》12月2

715399  陕西合阳城关中学  张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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