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生说给我的一件事，他们旅游前奶奶的表现。忽略，就是伤害，即使对最亲最近的人也不例外！

忽略，就是伤害

张亚凌

你说天慢慢凉了，可以出去转转了，青龙山下的农家乐确实不错。你是在饭桌上说出这话的。她显得很高兴，附和着说，你小时候经常去，那会儿还没开发呢，就唠叨起你小时候的事来。

你便觉得不耐烦了，你觉得自己很随意的一句话，她都可以扯出一大堆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便摆手道，真是树老根多人老话多。

她马上闭了嘴巴。她现在很听话你的话，比小时的你听话多了。小时候的你，仗着她对你的疼爱，非但不听话，还犟嘴，死倔。

你觉得她好像很奇怪，一见到你，一说到你，就变得话多，健谈。其实你没有注意到的是，更多的时候，不管别人说得多么富有激情神色飞扬，她都是沉默着的。似乎在岁月的磨蚀下，她的兴奋点只剩下一个——你及跟你有关的一切。

她悄悄找了几件衣服，比试着，不知穿哪件更好。或许是想到要跟你一起出门，担心自己辱没了你的形象吧，——你总有那么多的臭讲究。

可是那天，你喊了媳妇儿子就往出走。儿子想起什么，问，奶奶不去吗？你说，奶奶去啥？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留在家里看门更自在。

你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直到你们已经走了好久，她还扶着门框。

她用手背抹着不争气的眼睛，她是在生气自己，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你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孝顺的儿子，把她带到城里跟着自己享福，比起老家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不知要好多少。

其实你哪里知道，她除了卖菜做饭接送你的宝贝儿子，很少出去。城市的热闹与繁华，真的跟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呆在你这里，是觉得还可以给你帮些忙，让你们一家三口进门就能端起碗，放下碗就能进卧室休息。更多的时候，她是独自坐在阳台上，瞅着南边，那是老家的方向，那里有她放不下而又熟悉的一切。

那天，来了几个外地的朋友。你很热情，招呼着他们出去吃大餐。临出门，有人提议说，把阿姨也带上吧。你根本就没征求她的意见就说，咱说啥我妈也听不懂，家里啥都有，就不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连给小时候的你补个补丁，她都会征求你的意见，问你想要啥颜色，想要啥图案。好像再小再小的事，她都会征求你的意见，一直是这样的，——她疼你爱你，就很在乎你的感觉。

可是，你呢？你总有意无意地把她划拉在你的快乐之外，让原本对城市就很陌生的她更加孤独。

爱她，就别忽略她，——忽略，就是伤害。

             刊于《博爱》15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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