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文字的底色
(2014-12-15 11: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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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语文报》2014年第44期
1979年9月,一个瘦瘦小小的大男孩穿着草鞋背着铺盖独自跨进西北大学校门,他就是镇安县文科高考状元。
1958年,这个男孩降生在秦岭深处镇安县西口镇一个信佛世家。“不杀生、不沾腥”是那个家族的头等戒律。
祖父曾谆谆告诫幼年时的他:假如虱子爬出额头晒太阳,那是不能掐死它的,而要用指头蛋儿轻轻拈住,原路送回头发里。
他的祖母更绝,因终生纺织而练就了一双极其灵敏的手:有时晚上能捉到几十只跳蚤,然后拔一根头发,将跳蚤们串缚起来。第二天早上,祖母就让年幼的他将跳蚤们送到野外去放生。“放生跳蚤”是男孩年少时每早必做的一门功课。
他会双手绷着祖母那根细长的白发,小心翼翼地爬上后山坡。面对着刚刚冒出来的很大很红的太阳,跳蚤们就呈现出耀眼的金栗色,细绒似的胳膊腿儿一蹬一踹的,很像小学生们急着听见下课铃响一般。
释放跳蚤也是一件极细心的工作,因为不能勒断头发,勒断头发就可能勒死跳蚤。怎么办?男孩从袖口上抽出一根绣花针,轻轻地拨松头发,跳蚤们一闪就不见了,跳进绿叶青枝、野花芬芳的树林里了,由家畜变成野兽了。一次因为不小心,一针戳死一只跳蚤。心怀愧疚的男孩回家后就很诚实地说给了祖母,祖母当下脸色惨白,拉着他跪在观世音铜像前,又是念经又是解释,絮絮叨叨了一顿饭工夫。
生长在信佛的家庭里,对一只跳蚤的死也心怀愧疚的男孩
六十年代,大家伙整天喊着响亮的口号却饿得饥肠辘辘。那时候,“肥头大耳”“生龙活虎”会不会只是一个平面的词语而不是具体的形象?“前胸贴后背”倒是经常体验的一种状态。
为了安抚稀汤寡水老在咕咕叫的可怜的肚子,男孩子们是想尽办法。逮住几只麻雀,用泥团一裹,丢进火里,烤熟就可以吃了。捉几只青蛙,柴火到处都是,直接架在树枝上就可以闻到肉香……
可男孩却不允许,同样被饥饿折磨同样流着口水的他是不忍目睹杀生的,就是想想将有件杀生的事发生对他也是种痛苦。他鼓起勇气踩灭了别人燃起的火,而怒火自然就烧到了他的身上。
吃饱了又没有贪婪作祟而不杀生,能做到的人很多;饿着肚子坚决反对别人杀生,只有传说中的菩萨或现实里菩萨心肠的人才能做到。他做到了,因为生于信佛世家的他不忍目睹杀生。
聆听所有生命的心声,即便一眼清泉;不伤害所有的生命,哪怕一株草;疼爱所有的生命,纵使是一只跳蚤。再微小的生命,他都可以体察;再细微的情感,他都可以感知。
——以爱为底色,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亮丽!
有人戏谑,说“状元是昙花的别称”,所有的智慧与能量就在那一考,“烤后即焦”。不过也有例外,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今天在中国文坛有个响亮的名字——方英文。和贾平凹一样,被人们称作“才子作家”。其作品奇思妙句层出不穷,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忠实先生称之为“方英文式的语言”。
或许,这一切,都归功于年少时的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