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里，说给最亲的人

             刊于《阳光导报》第491期第25版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您受苦受难的日子，以前的这个日子，咱娘俩会坐在一起，我很笨拙地帮您活动活动久卧在床的身子骨，您则满脸幸福地诉说着怕被我淡忘的从前。而此刻，我只能看着您的照片唠叨了。

    记得脑血栓是在农活繁忙您忘记吃药时卑劣地偷袭并击倒了您，从此，您的活动范围就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卧室。

    长达十年，您行动极为不便，每每您气恼地说自己是个废人时，我就心疼如刀割：您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为什么就不可以享受来自儿女们的照顾？我也就很气恼自己有个过于好强的母亲，以至于让自己尽孝都显得很是艰难。于是对您就没了好言语，总是一副训斥的口气，如同训斥不听话的顽劣小孩。

    可是此刻，我却发现，伤人的不是思念的浓烈，而是思念奔流成河，却找不到流淌的方向。就像此刻的我，因为您的离去，我总是一次次被浓郁的思念灼伤！

    走在大街上，似乎总能看见您：那灰暗的老年斑，纵横着的皱纹，干瘪的嘴唇，走路吃力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您啊。于是，我拉着超市的玻璃门，照顾着她们小心的进出，如同呵护身体不便的您。

我现在才感觉到，思念可以使人变得善良。或者说，心里有爱的人，才会去爱他人。

    每次遇见年老的拾荒者、乞讨者，我都会感到鼻子发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这些年龄如我母亲的老人，何以老无所养凄惨至此？我已经分不清是想起您才施与她们，还是每每施与她们时就想起了您。

    记得从前我们一块出门时，您身上总要带些零钱。您带钱只是为了散钱，分一点给那么乞讨者，不论老幼。我曾愤愤不平地给您讲道理，说那都是些骗子，同情心泛滥就是助纣为虐，等等。看着我挥舞着手臂唾液飞溅，您只是说，假的好啊，假的就说明他们不是真可怜。我还真盼着世上的可怜人都是假装的。

    瞧，现在的我是不是也不辨是非了？以您的方式生活，就是女儿对您最好的怀念！

    “亏啥都不能亏心，人在做，天在看。”

    “心里安了，日子才能过顺溜。”

    “……”

    我常常想起您的唠叨，想起您的唠叨就觉得自己依旧是个有人看管的孩子，尽管，已鬓生华发。就像此刻，想您，温馨便在想象中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