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于《梨乡潮》2013年11期

    流年似水，流不过去的，是那些沉甸甸的情事，是那些积淀下来淤积在心头的忧伤。

                              一

    他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身材五短且满脸横肉，举止没有一丝一毫的优雅。天哪，连梦想都是那么龌龊——娶一个有钱的寡妇。

    在他22岁时，遇见了45岁的她，优雅又有钱，却不是寡妇。他发疯般开始追求她，他用最美的文字编织成的排山倒海的情书撞开了她的心扉。她喜欢的，是他编织情书的文字，还是他自己？反正她允许他走近了自己。

    她帮他看手稿，还为他修改。是情之所至人就失去了理性的思维吧，她还投资给没有丝毫经济头脑的他做生意。

    这一相处，就是10年。直到他功成名就。

    她却退出了他的生活，不再见他。她的理由很简单，“我老了没有美貌了”。她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也不允许他来探望。因为爱，就很在乎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她想给他留下最美好的一面，而不是病病歪歪苟延残喘的形样。

    我喜欢这个版本的说法，而不喜欢另一个版本：她重病了，托人找他，他却远在外地沉溺于另一场热恋中。

    他说，是她成就了一个作家。

    或许，她压根就没想成就什么作家，只是一个女人对自己所爱之人心甘情愿的付出罢了。

    他创作了恢弘的《人间喜剧》，那么她，贝尔尼夫人，算喜剧角色吗？

    ——付出就无悔，无悔便远离了悲剧。可远离悲剧的，未必都是喜剧。

                               二

    年仅18岁的她，在抗拒了6个月后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了热情似火的艺术家。28岁时，她被他彻底抛弃。

    需要理由吗？好吧，给你一个：

    艺术需要灵感，艺术家则需要刺激，需要新的女人不断刺激出新的灵感。

    此后的30年，她每天都给他写信。她将心托付给了他，便失去了自己，尽管他已经连自己的心都疯丢了。于是，她在孤独里腌渍了一辈子。那颗心，该是怎样的皱皱巴巴？那颗心，多么渴望在爱的阳光下舒展开来！

    在他们相识46年后，他到了生命的尽头。蓦然回首，他恍然梦醒。他给她写了一封信，说你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可是那天，那天是愚人节啊。莫非连老天也在戏弄可怜的女人？

    他去世了。她连飘渺的思念也无从寄托。爱没有了流淌的方向，足以让她窒息。好吧，既然已是行尸走肉，就痛快地继续跟随他吧。她选择了自杀。

    泰蕾丝是个用情专一的好女人，毕加索只是一个顶级的艺术家。

                              三

    他比她大20岁。

    好像爱情一直喜欢跟年龄开玩笑，已经中年有妻有儿女的他遇上并爱上了青春的她。

    他说，你对我是多么重要，没有你，我不知道怎样生活！

    她陪着他，她的爱滋润着他以高昂的斗志领导盟军打败了纳粹德国，继而晋升为五星上将。

    他当上了美国总统。

    她曾去找过他，可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没有给她只言片语。她明白了，有一种距离永远无法逾越，如同天与地间的距离。她默默离开。是的，既然决定转身，就走得彻彻底底。从此，她在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她和一个普通人结婚了，过着平凡的生活。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她的爱依旧长得蓬蓬勃勃。她一直关注着他，尽管他的光芒温暖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他常常在家里误以为他的夫人是她，常常脱口而出叫的是她的名字。他无数次打算和妻子离婚娶她。可是，娶她，已经是整个国家的事情，而不是他私人的事。

    凯，你是幸福的女人还是不幸的女人？只有艾森豪威尔知道。

    流年里，被爱灼伤的女人啊，谁听到了你们的哭泣？你们的哭泣又触动了谁的心弦让她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