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张亚凌散文集《心似花开》（大众文艺出版社）

 “看我这双鞋子，漂亮吧？”

 说这话的，是个阳光得让我不忍面对的姑娘。

 她的右脚斜斜地向外扭着，腿似乎也不得劲，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此刻，她让我欣赏自己脚上那双点缀着花儿的别致的红皮鞋，一脸欢喜的笑。

我曾问过她，鞋越漂亮，人就越容易注意到你的脚有问题啊——你该避免让别人注意才是。

她笑了，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心疼又欣慰。她说，我的脚已经委屈成那样了，再不让穿漂亮的鞋子，就太对不起它了。再说了，不管咋样的脚，一旦长在自家身上，就得好好爱了……人家的再好是人家的，得学会爱自家的。

也就是从那次贸然询问后，我从心里将这个姑娘视作了朋友：我喜欢上了和这个姑娘聊天，我更尊重这样的生活态度。

看着她，我常暗自嘱咐自己：学着点吧，摊到自家头上的，即便是苦难，也得欣然接受。那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儿远离阴暗向着阳光，甚至在苦难的泥淖中也会绽放成花！

一位朋友，脸上有一大片疤痕，不知是擦伤还是烧伤。暗红色一片，一片无法遮掩的难看。每每需要拍照，她并不排斥，反倒一脸灿烂。

奇怪的是，每每想起她，我眼前浮现出的总是她笑容的灿烂，而不是疤痕的丑陋。

有一次大家围起来看合影，她大大咧咧地说，我的疤痕破坏了画面，可我用笑弥补了，——只有我笑得好看，是吧？

是的，何时何地见到她，总是如花的灿烂，那是疤痕不能遮掩的。

缺憾已经产生了，铁定无法改变。为什么要让缺憾孤独呢？唤来美，与缺憾牵手，缺憾将会以舒服的方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