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生活轨迹追踪
(2012-06-28 22:16:06)分类: 曹雪芹其人其事 |
摘要:本文主要追踪的是曹雪芹与敦诚、敦敏兄弟俩在其人生后十几年的生活轨迹。从敦氐兄弟的诗中,曹雪芹的生活轨迹清晰可见。总结起来是三部曲:
1 、仕途中落——“秦淮旧梦人犹在”;主色调:黄色
2、借酒浇愁——“秦淮残梦忆繁华”;主色调:黑色
3、幕僚(食客)生涯——“杨州旧梦久已觉”;主色调:灰色
一、
曹雪芹与敦氐兄弟的交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没有记载。我们也只能从有关雪芹的相关诗中去找答案。
从载于敦氐兄弟诗集中关于曹雪芹的诗的口气上,不像是一个少年所为,那我们暂时以敦敏二十岁时写下关于曹雪芹的第一首诗为标杆,考察一下当时的年号及曹雪芹当时的年令。敦敏的生年我没有看到记载,但有敦敏长敦诚六岁的记载,敦敏二十岁时敦诚14岁,敦诚生于1734,故敦敏二十岁时应是1748年,而按胡适考证出来的曹雪芹生于1719年,敦敏二十岁时曹雪芹二十九岁,曹雪芹卒于1764,他们交往的时间应该就是这十几年功夫,可能多些,也可能少些。
二、
这里所说的后期生活指的就是刚才所说的那段时间,留给我们的记载主要是敦氐兄弟二人的诗作:敦敏《懋斋诗钞》中相关诗文五首,;敦诚《四松堂记》诗两首,文一篇,另有两首没收入《四松堂记》的诗两首。我的以下的所有考证依据的就是这些。
曹雪芹的这段生活我归纳出三部曲:仕途中落;借酒浇愁;幕僚生涯。分别用三段梦来承接,而其各时期的心境可用三个颜色来描绘:黄色;黑色;灰色。
1 仕途中落——“秦淮旧梦人犹在”;主色调:黄色
胡适先生在敲定他的红楼梦考证成果时,摘录了多首敦诚、敦敏的诗,但他老人家当时没有拿到敦敏的《懋斋诗钞》,因此在他的著作里看不到以下这首诗,这首诗在《懋斋诗钞》中是描写曹雪芹的五首诗中最靠前的一首,也可以说是我们能见到的最早的关于西山曹雪芹的记载,现全文抄录如下:
芹圃曹君(霑)別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
可知野鹤在鷄羣,隔院惊呼意倍慇。雅识我惭褚太傅,高谈君是孟叅军。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忽漫相逢频把袂,年来聚散感浮云。
这首诗给透露给我们的第一个信息是:曹雪芹离家一年后回到北京马上就去明琳家串门,而敦敏“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他们之间关系非浅,完全可列入生前好友之列。
其二:“秦淮旧梦人犹在”告诉我们诗中的人刚刚经历了生活的巨变。
关于褚太傅和孟叅军有如下的一段典故:
东晋初年,中书令庾亮出镇江州(今九江),闻当地才子孟嘉(即孟叅军)之名气,召他为从事,佐理军务。有一次庾亮的朋友太傅褚裒过访江州,庾亮设宴招待,遍请江州大小官员及名人贤士作陪。褚裒也久闻孟嘉才名,只是未曾谋面,便问道:“久仰江州才子孟嘉,不知今日是否出席?”当时,因按官职排座次,孟嘉的座位离主位和客位都比较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庾亮有心试试老朋友的眼力,便笑道:“他今天在座,你看看能否认出他?”褚裒扫视全场,拈须略一沉吟,指着远处的孟嘉道:“若非在下老眼昏花,这位气度不凡、与众不同的后生,大概是孟才子吧!”庾亮见老朋友能在衮衮诸公中一眼认出孟嘉,十分高兴,从此更加器重孟嘉了。
这样的比喻是不是昭示着曹雪芹和孟嘉是一样的治国人才,这秦淮旧梦的主角就是站在敦敏面前的曹雪芹。这首诗仿佛是在告诉人们,曹雪芹在仕途上刚刚经受打击,昨日的辉煌已经变成了浮云。 “秦淮旧梦人犹在”也正是曹雪芹经受了巨大打击后的真实写照,这时的他,还有些迷茫,有时还沉浸在过去的角色,所以才能在老朋友家照样高谈阔论,不过,“燕市悲歌酒易醺”, “年来聚散感浮云”,黄色仍然是主色调,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他的路在何方。
这一点论点可和主流红学的观点大相径庭了,占主导地位的说法是: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少年时因家里被抄,从而使生活一落千丈。其实这个观点早就站不住脚了,只不过曹学家不愿放弃,如果我们暂时丢掉曹雪芹是《红楼梦》作者这一先入主的假设,
2、借酒浇愁——“秦淮残梦忆繁华”,主色调:黑色
3、幕僚(食客)生涯——“杨州旧梦久已觉”;主色调:灰色
少陵昔赠曹將军,曾曰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將军后,於今环堵蓬蒿屯。扬州旧梦久已觉,(雪芹曾隨其先祖寅织造之任)且著临邛犊鼻褌。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披篱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窻剪烛风雨。接术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辨虱手捫。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时余在喜峯口。)劝君莫弹食客鋏,劝君莫叩富儿门。残盃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这后四句“劝君莫弹食客鋏,劝君莫叩富儿门。残盃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中引用了孟尝君养三千食客和黄叶入诗两个典故。这四句的中心意思是请君不要去给富人家做食客,靠取悦富人获取“残盃冷炙”,不如关起门来写诗抒怀。“劝君莫弹食客鋏”,说明食客这一职业与曹雪芹关系重大,要么他就是正在给别人做食客,要么就是他已经无限接近这个职业了。我认为这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敦诚写这首诗时人正在喜峰口,与曹雪芹不在一地,这才有了寄怀曹雪芹。大家注意了,这个寄怀可不代表是写给曹雪芹的信,只是作者借诗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怀而已,不一定非要寄过去,有可能曹雪芹根本就看不到。况那时的通讯手段远不及现代,两地间传书要耗费很长时间,如果真是曹雪芹有了一份食客的工作,然后写信征求敦诚的意见,再根据敦诚的意见做决定,那时黄瓜菜早就凉了。其实如果仔细看敦诚对曹雪芹的描写,不难找出做食客的痕迹。如“接术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辨虱手捫。” 倒著着衣帽,和人高谈阔论。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狂放之举,那曹雪芹是跟谁狂呢?按曹学家们的说法,曹雪芹常和一些八旗子弟交往,一个已经落魄的文人,敢在一群八旗子弟面前这么狂傲无礼吗?就算敦诚爱他才气,别的人行吗?爱面子可是大多数上层人物的共同特性,一堆八旗子弟会拜倒在一个落魄的酸文人脚下吗?绝对无此可能?而人们为了抬高曹雪芹的形象居然做出了“曹雪芹雄辩高谈的神情意度,给年少的敦诚留下了永难忘却的印象”这样荒唐的解释来。那曹雪芹高谈阔论的对象是谁呢?只能是和他同阶层的人,是那些同样“举家食粥酒常賖”的人吗?也不会,穷的吃饭都成问题的人有此雅兴的毕竟是少数,你见过一群乞丐坐在一起谈经论道的吗?那么合理的解释这些人也是和曹雪芹一样文人墨客,社会地位不高也不低,一群混迹于富人堆里的幕僚,战国时称食客。曹雪芹与这些人在一起高谈阔论,不会是吃完饭溜弯碰上的,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角色。还有,“余昔为白香山琵琶行传奇一折诸君题跋不下数十家”,也符合幕僚相聚的特征,那时他有可能就是敦诚家的幕僚。
能诗会画,又满腹经纶的曹雪芹会是一个合格的幕僚。(在本文将要写完之际,我在网上看到人们又挖掘出曹雪芹曾经为敦敏鉴定两幅名画的轶事,又为他的幕僚生涯写上浓重的一笔)。
曹雪芹的幕僚生涯是不是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无考,但曹雪芹生活中留下了一段幕僚生涯的记录是不可否认的,虽算不上什么光荣历史,亦也算不上污点。灰色:中性也。
做过幕僚的古人比比皆是,李白做过,杜甫也做过,幕僚是古代文人墨客展示自己才华的重要舞台,也是他们赖以谋生的重要手段,曹雪芹在生活贫困潦倒的情况下找一份幕僚工作本无可厚非。但有一点我们要充分注意,这幕僚工作李白做得,杜甫做得,曹雪芹也同样做得,唯独《红楼梦》的作者做不得,难道一个写出《红楼梦》的人会和沾光(詹光)、善骗人(单聘仁)之辈同流合污吗?
其实,百年来,红学家们对郭氐兄弟的诗的关注程度数倍于笔者,难道没人注意到这一事实吗?
其一,他们读敦氐兄弟的诗作的目的不是为解读曹雪芹的真实人生,而是拿其中的只言片语为他们的曹学涂脂抹粉。典型的例子就是对秦淮残梦和杨州旧梦的解读上完全是一种实用主义的态度,从而使曹雪芹的形象严重脱离其本身的生活轨迹。在他们看来秦淮旧梦就是南京旧梦,因为秦淮河在南京;他们明明知道“杨州旧梦久已觉”是引用“扬州一觉十年梦”的典故,还厚着脸皮说什么扬州旧梦意思同秦淮旧梦,扬洲旧梦就是秦淮旧梦,怎么不说秦淮旧梦就是扬州旧梦呢?这可不行,江宁织造府是在南京啊,一切以曹学为标准。秦淮河在南京不假,但秦淮风月能做为南京这个六朝古都的象征吗?金陵;石头城,哪个不好,莫愁湖也在南京。秦淮河的十里风月是南京的全部吗?其实,秦淮旧梦也是有掌故的,查百度百科有如下文字:
从南朝开始,秦淮河两岸便出现了酒家林立、商船昼夜往来的景色。于是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缈、灯红酒绿,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从此拉开了这一带风月金粉的序幕。
后来,伴着陈后主“玉树后庭花”歌声的沉寂,秦淮河一带的风月顿失。待到隋灭陈后,特别是唐王朝定都长安,秦淮河的繁华竟渐渐衰落下去,引来无数文人骚客的叹惋和凭吊。“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曲悠长的歌,唱得人心旌震颤。
曹雪芹不就是一只“旧时王谢堂前燕”吗?
再者,即使有人发现了曹雪芹做过幕僚,他们也会三缄其口的,因为这一条不但无助于胡适创立的曹学,还有可能有损于曹雪芹的高大形象。我曾经看网上有人轻描淡写地说过曹雪芹为人做过幕僚,皆系生活所迫,鲜有人对此加以分析,笔者愿在这里抛砖引玉,供广大红学爱好者讨论。
《顺着胡适的脚步看曹雪芹》系列博文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感谢关心和支持我的博友。我只是中国千千万万《红楼梦》爱好者之一。“还红学以学”是我们的共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