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里上班跟在郊区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情况就是，每天看到很多乞丐。

     这里的乞丐不是我们传统印象中的样子，几乎没有衣衫褴褛的，而且密集到每过一个街口都会遇到一个，但很少一个街口有两个或以上，大概这就是道儿上的规矩。

     一开始来城里上下班，遇到个把看上去特困难的会给上一张纸币。后来发现不行，忒多了，一路给下去，下班再接茬儿给一溜，今儿班白上了。

      于是慢慢的，开始观察这些每天都见的“熟人”。

      有个风吹日晒都把着最热闹地铁出口处街口的中年白人妇女，一只黄色温顺的狗和一只永远懒洋洋的白猫，

因为永远都安静的陪伴着主人乞讨的动物，我几次把钱递过去。这么一位穿着整齐的妇人如何会四季都见到她在这里，我对她背后的故事充满好奇。

      也许因为这个，经常看到赶车的下班行人，不少时会驻足，递上一块钱后蹲下来像久别朋友一样谈起心来，有时还有说有笑，也是佩服这位乞讨的妇女----可以心理强大到，虽然是坐在人行道边，但可以平视甚至恨不得俯视着跟她攀谈的路人，不知道的以为聊天的是一对重逢的友人。

      非洲裔乞讨者看见得比较多，中规中矩的胸前刮着一张写着【退伍军人】或【失业者，无家可归饥饿中】字样的硬纸板，面无表情对着每一位过往行人念念有词的乞讨，但绝不纠缠。

       一次，清晨上班途中正巧遇到市政局的人清理无家可归者的露营地，街角，店门外。露宿街头者显得不疾不徐，慢慢拿起不多的家什，显然经常遇到这些“城管”清场的阵势，有些甚至还没有睡醒，也无奈的爬起来，看着城管的把地上的“被褥”，简易铺盖拿走扔到旁边等候的卡车上。相较国内的情况，感觉这里的乞丐面对清理却从容的让人吃惊，倒是城管显得灰溜溜的，赶紧收拾完就撤的感觉。

      阳光下，不留意看，你甚至不易发现，马路旁电线杆底下，这位手捧两尺厚书读的投入的年轻女子身边一个写着【无家可归，需要食物】的牌子。与其说是乞丐，不如说是午后享受着阳光读书的大学生。看似有无人施舍几块钱根本无所谓，埋头读书，恐怕路人打扰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只知道读书而终于乞讨，还是直到乞讨了才赶紧来读书？倒是无论哪种情况，好像都还来得及。

      跟一位同在城里上班的朋友午间聊天说到这些乞丐，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年纪轻轻又无残疾的为什么不去工作而是宁愿在这儿泡一天乞讨为生，这个问题我也纳闷儿，除了就是不爱工作并毫无一技之长只好吃社会福利外，实在解释不通。那么这样的人真的不应该给予任何施舍。

     不久前的一个亲眼所见让我也颇有感触。

     下班路上，一位白人妈妈拿着【失业，需要食物】纸板，带着一双5-6岁的男孩席地乞讨，路过他们身边时，看看妈妈从几乎空的钱包里搜出一张一元纸币，交给男孩指着不远处说“给她”，男孩起身拿着钱跑去给了一位路过的，轮椅上的乞讨老太，然后飞跑回来告诉妈妈说给了，妈妈满意的一笑。已经慢慢走过的我马上拿出钱来，走过去，交到那个男孩手里说，你给她，我给你。男孩有点惊讶，得意的笑着看着我再看看他妈妈。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有着相对较健全社会保障体系的美国，得到什么程度才会“逼迫”人们走上街头乞讨才得以维生，或者，即便谈不上诱惑，但是什么驱使这些人可以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坦然的接受施舍维生。

     尽管行色匆匆的路人给予的似乎并不多，但仍可以看到这些跟上班一样准时出现的队伍，互不干扰，各霸一方的坚持着，等待着。

     尽管乞丐的眼里除了少许期待没有更多的奢望，路人的眼里除了些许麻木没有更多的怜悯。

2018.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