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史铁生《我遥远的清平湾》中民歌对文章的影响
(2014-10-18 11:09:25)论史铁生《我遥远的清平湾》中民歌对文章的影响
史铁生的《我遥远的清平湾》是他的成名作之一,写的是回忆年轻时的他在陕北“插队”时的生活。粗读这篇短篇小说,看似平淡朴实,但细细品来,回味无穷,有很多值得鉴赏的地方,在文学艺术的某些方面不可多得。
首先是陕北民歌的音乐性,这是源于陕北的独特情怀。把地方民歌融入乡土文学作品中这是乡土作家常用的写作方式,史铁生早期的作品中,会经常发现其对陕北民歌的书写,可以说陕北,民歌是作为黄土高原的一个标记存在于作者的记忆,在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作者选用了大量的陕北民歌《三十里铺》、《走西口》、《崖畔上开花》等等这些民歌元素的直接载入不仅增强了作品的地域特色,更在人物塑造、情节发展、结构呼应和主题表达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表达效果。
民歌塑造人物形象。白老汉作为小说的主人公之一,作者是通过陕北民歌让我们认识并熟悉了这位质朴的陕北老汉。“提起那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选择用《三十里铺》来交待白老汉的背景。这首根据真人真事创作的陕北民歌曾被改编成大型歌剧和无伴奏合唱,作为中国民歌曲库中的一首精品,小说中作者直接选用了歌曲的第一句,表面上看来,它的作用只是简单交待了白老汉的家乡,但实际上,它却让读者在阅读中产生了下意识的联想。当人们读到那熟悉的歌句时,耳畔定会不自觉地响起这首凄婉动人的《三十里铺》。“一九头上才立冬,闯王领兵下河东,幽州困住杨文广,年太平,金花小姐领大兵……”作品中这段“把历史唱了个颠三倒四”的小调,让作者不费过多笔墨就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个脱口就唱的老汉形象。也不知是哪个日子从说书的嘴里听到的几段“历史”,就这么夹带着老汉的思绪,用他所熟悉的调调伴着那把“嗞嗞嘎嘎”的胡琴在山里寂静的星空下一声声地唱起,他的声音是那么真实,仿佛每一句都唱响在耳边。白老汉对于历史的一知半解着实是有些混乱的,然而他对于年轻时参军的记忆却一直是清晰的。“破老汉是见过世面的,他三七年就入了党,跟队伍一直打到广州。”“老人们最怀恋的是红军们刚到陕北的时候”白老汉也怀念,怀念的是他年轻当兵的日子,在老汉的歌声里总是不自觉地唱起那些跟着队伍的日子“对面价沟里流河水,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但是白老汉并没有选择广州的霓虹、电梯还有高楼,而是带着他“老革命的觉悟”回到了这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在那些苦日子里,老乡们听说黄河东来了神神都去祷告 . 源于陕北的音乐情结白老汉不去,“我”问“他”原因,白老汉皱着眉头不说话,却哼起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就这样,通过一段段嘹亮的陕北民歌,一个鲜活而丰富的陕北老汉形象就现在读者眼前了。
民歌推动情节发展。“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也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到大门口。走路你走大路,再不要走小路,大路上人马多,来回解忧愁……“一更里叮当响,小哥哥进了我的绣房,娘问女儿什么响,西北风刮得门栓嘛哎呦……“《走西口》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一段陕北民歌,“走西口”原是旧时晋西北、雁北和陕北地区的贫苦农民为生活所迫,想改变人生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但随着人们走西口以后生活境况的改善以及此情况在民众中的口耳相传一代代,的年轻人开始愿意选择这约定俗成的方式,扮演走西口者的角色,从而这一特定历史时期的习俗现象在陕北地区得以传承。“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的这种凄凉的送别场面便成为黄土地上特有的场景,年复一年的上演。后一首《女儿嫁》歌词虽然不够文雅,但正是这带有地方特色的“西北风刮得门栓”,和一段段生活化语言直白的表达,才使得黄土高原的风土人情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作者也正是通过这两段陕北民歌原汁原味的书写,让读者感受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歌有泪的陕北形象。
民歌呼应结构和表达主题。“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在《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作者选取了《崖畔上开花》这首民歌作品的第一句,分别放在了小说的开端和结尾,使作品在结构上完成了一次呼应,与此同时,也在对比中深化了作品所要表现的主题。第一次出现时,破老汉是扛着柴,赶着牛傍着崖畔上的最后一缕阳光,唱出了这段颤微微的悠长的曲调,表现的是淳朴庄稼对好光景的一种憧憬和向往,也同时交代了陕北农民贫困的生活境况。就像破老汉在《揽工调》中唱的一样“揽工人儿难,哎呦,揽工人儿难,正月里上工十月里满,受的牛马苦,吃的猪狗饭……”破老汉这一肚子的歌儿,或许正应了陕北的那句老话“人愁了才唱得好歌”。当这段山歌第二次在小说结尾处出现的时候,已经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老汉唱的不再是崖畔上一缕残阳的红光,而是那开在崖畔上的山丹丹,好光景’也不再是人们的一种祈盼,受苦人的盼望已经变成了现实。一个看似简单的诉说,却对小说的主题有了一个极好的交代,而这里红彤彤的山丹丹究竟是不是《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中所歌颂的红色政权,仁者见仁罢,至少对于这样一部如画般的作品我们可不必添加如此主旋律的解读,毕竟文学还是纯粹一些的好。就像史铁生眼中的陕北民歌一样——“我真是喜欢陕北民歌。她不指望教导你一顿,她只是诉说,她从不站在你头顶上,他总是和你面对面、手拉手。他只希望唤起你对感情的珍重,对家乡的依恋。
所以我觉得陕北民歌对史铁生《我遥远的清平湾》的影响是很大的,与此同时,作为优秀的乡土小说,它散发的独具地方特色的音乐气质,是我们要予以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