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常谈》的书里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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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解:
《经典常谈》全书共13篇,梳理了包括说文解字、周易、尚书、诗经、三礼、春秋三传、四书、战国策、史记、汉书、诸子、诗、文等经典内容,系统地介绍了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与历史脉络。
全书对经典的梳理与讲解,不仅通俗流畅,深入浅出,更是白话文通俗流畅的典范,容易激发读者阅读经典的兴趣,从而亲近经典,了解经典。
可以说,《经典常谈》是读者概览中国古典文学的不二之选。作者朱自清(1898-1948),字佩弦,原籍浙江绍兴,1898年出生于江苏东海,原名朱自华,江苏扬州人。朱自清毕业于北京大学,后来到清华大学任教。中国现代散文家、诗人、学者、民主战士。
二、朱自清轶事:
朱自清让学生转系
抗日战争爆发后,朱自清先生转往大后方,他写信给当时在上海教书的李健吾,请他就近接济自己住在扬州的老父亲,李健吾自然不会让老师失望。那么,朱自清何以有信心如此重托他人呢?原来,这二人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朱自清在清华大学中文系担任教授,当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名字叫李健吾时,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让李健吾转系。新学期的第一节课,朱自清翻开花名册点名逐个认识学生:“李健吾。”“到。”学生李健吾答道,并从座位上站起来。朱自清看到这个名字,觉得很惊奇,这个自己经常在报刊上看到的名字,竟然会出现在班级的花名册中,朱自清欣慰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作品的李健吾?”朱自清惊喜万分地望着李健吾。“是的老师,是我。”李健吾笑着回答。“那我早就认识你了。”朱自清笑着拍拍李健吾的肩膀。下课后,朱自清劝李健吾:“你是要学创作的,念中文系不相宜,还是转到外文系去吧。”当时中文系只念古书,不利于白话文的创作,所以朱自清这么说。李健吾听了朱自清的话,第二年就转到外文系去了。但是李健吾写完文章,还是经常拿来给朱自清看,在李健吾看来,朱自清始终是自己的老师,更是自己人生的导师。朱自清也十分爱惜这个学生,每次都会帮李健吾斟酌句子,打磨文稿,经常忙到深夜。李健吾特别感激老师,长年地互动交流,使他们真挚的师生情格外笃定。(摘自《做人与处世》,作者许承橙)
朱自清的“低姿态”1935年10月,著名文学家朱自清教授任清华大学图书馆委员会主席兼图书馆主任,虽说工作繁杂,但对爱看书的朱自清来说,却是一种享受。自接任后,他每天以图书馆为家,有时竟达到了“足不出馆”的地步。虽说朱自清满腹才学,且在文学上有相当高的造诣,但他为人低调,总是一副谦恭的样子,所以学生们并不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甚至经常吩咐他帮忙查资料或者找书,而朱自清也乐于效劳。一天,朱自清在编辑《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的时候,有一处语句,读来读去总感觉不妥,但又不知不妥在何处。于是,就打电话给同为清华大学中文系的闻一多教授,请他晚上到家中共同研究研究。晚上,闻一多如约而至,两个人边吃饭边聊天。其间有电话打过来,说是清华大学的学生,让朱自清去帮忙找一本书。本来,妻子陈竹隐已婉拒了那个学生,说家中有客,且有要事相商,但那个学生执拗地要朱自清接电话并过去找书,令人没想到的是,朱自清竟然一口答应了。陈竹隐小声跟他说:“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学生而置闻教授于不顾呢?况且你约人在先,他约你在后,总得有个先后之分吧?”朱自清很认真地对陈竹隐说:“对人,不分教授还是学生,但对事,要分轻重缓急。”闻一多在知道朱自清要赶去图书馆帮学生找书后,表示很吃惊,便问朱自清:“找书这些琐事怎么能要你亲自去办?这些学生也太过分了。”朱自清笑了笑,说:“图书馆以书为本,以学生为重。而我既在图书馆工作,那么为学生找书就是我的分内事,谈不上烦琐。学生既是打电话到家里来,就说明他遇到了问题:一是他急着要用这本书,二是其他人找不到这本书,三是他相信我可以帮他找到这本书。遇事找人,谈不上过分。” 一番话,说得闻一多自叹不如。本来,在清华大学所有教职工的眼中,朱自清都是重量级的存在,但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低姿态”。而清华大学的学生们在知晓“找书”事件之后,也重新认识了这个“不起眼”的图书馆主任,对他充满了敬仰。(摘自《人民政协报》)没扔进湖的石子
1921年,朱自清在江苏省立第八中学担任语文老师。一次,讲的内容比较难,他让学生们在午饭后多复习几遍。中午,朱自清吃完饭,发现学生们都在校外的湖边打闹,就问他们怎么没去复习功课,一个胆子大的学生说:“老师,我们晚上回家补是一样的。”朱自清笑笑,让这个学生捡一颗石子扔到湖里。学生虽然不知道朱自清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朱自清还是笑着,让他再捡一颗石子扔进去。可就在学生准备抛石子时,朱自清却突然喊停,让他把石子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学生照做后一脸困惑地看着朱自清,不知道老师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几秒钟后,朱自清又让他向湖里扔一颗石子,待学生完成后,朱自清才问:“我问你,现在是第几颗石子扔进了湖里?”“第二颗。”学生回答。“对,但如果你把刚才扔进草丛的石子也扔进湖里,现在就是第三颗。”朱自清说,“但是就算你往湖里扔再多石子,也永远无法把第二颗补回来。读书也是一样,如果你中午不复习,就算晚上复习得再好,也无法补回逝去的时间。”学生们听后,纷纷红着脸回教室复习去了。(摘自《今日六合报》,作者陈亦权)
不吃救济粮,饿死了朱自清?
一般人印象中,朱自清因为不领美国的救济粮,结果被饿死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其实,朱自清拒领“美援”面粉是事实,但拒领“美援”面粉并非朱自清的死因。事实上,朱自清是因为严重的胃溃疡导致胃穿孔而去世的。那么朱自清的胃病,是饿出来的还是吃出来的?朱自清早年的日记里最早出现“肠胃不适”记载是在1924年11月16日。那天,朱自清因为喝了酒,感到有点“肠胃不舒”,不过当时他并未特别在意。1925年后,朱自清重回北方到清华大学任教,后于1931年赴欧洲游学一年。在此期间,朱自清对西餐似乎不太习惯,“肠胃殊不适”“肠胃仍不佳”“肠胃仍劣”之类的记载开始频繁出现在其日记中。抗战爆发后,朱自清随清华大学南下长沙,后至昆明,他虚弱的肠胃不得不面临各种挑战。由于饮食粗粝,朱自清在一些场合下难免多吃,结果胃痛反复发作。日记中类似的记录不下十条。抗战胜利后,朱自清随清华大学迁回北平,但由于国内纷乱不休、恶性通货膨胀等诸多因素,其生活条件每况愈下,由此,朱自清的身体也日渐虚弱,胃病越来越严重。除了先天体质及饮食习惯外,朱自清的胃病也和他承受的家庭压力有直接关系。其一生有过两次婚姻,共8个孩子,一家10口人,家庭负担可想而知。朱自清在正常教学之外,只要空闲,几乎天天熬夜写稿,这对身体显然是不利的。最终,被胃病长期折磨、身体过度衰弱的朱自清生命永久地定格在了1948年8月12日。(摘自《文史博览》,作者金满楼)
差点被蝉打败的朱自清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发表后,有个叫陈少白的读者给朱自清写了一封信,毫不客气地向这位大文豪指出,《荷塘月色》中对“月下荷塘”的描写严重失实。据其所知,夜里的蝉是从来不叫的。看完信,朱自清陷入了沉思,那晚漫步荷塘,到底有没有听到蝉声,他的确记不清了,于是到处查阅资料,也没有结果。他又写信请教昆虫学家刘崇乐教授。几天后,刘教授拿出一段书中的抄文,对朱自清说:“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一段儿。”朱自清接过抄文,上面写道:平常夜晚蝉子是不叫的,但在一个月夜,他却清楚地听到蝉虫在叫。一向严谨的朱自清认为,关于这个问题,既然专家没有表态,那么,这段书中抄文也许只是一个例外。他回信告知陈少白,表示以后再版时,他将删掉有关“月夜蝉声”的句子。此后几年,朱自清把这个问题时常放在心里,便经常夜间外出,在树间徘徊、聆听,竟然有两次在月夜亲耳听到蝉子的叫声。这真是莫大的收获。此后,他再版文集时,没有删除“月夜蝉声”的句子。朱自清先生对作品、对读者抱有的这种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让我们在品读《荷塘月色》时,又听到“月夜鸣蝉”的美妙之音了。(摘自《家教世界·创新阅读》)
朱自清自轻不失重
朱自清和闻一多在清华大学共事。朱自清喜欢静坐沉思,在书桌上字斟句酌,写完之后,他会捧着自己的文稿,递到闻一多的手里,一脸谦逊地说:“一多,请你看看,看有问题没有?”那姿态就如同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在清华大学任教期间,朱自清给学生讲新文学发展史,整个过程却对自己的作品只字未提。在中国的新文学发展史上,朱自清这个名字绝对是绕不过去的。对此,有同学向朱自清质疑,朱自清说:“这恐怕很不重要,我们没有时间来讲到,而且很难讲。”在学生们的一再坚持下,朱自清严肃地说:“写的都是些个人的情绪,大半是的。早年的作品,又多是无愁之愁。没有愁,偏要愁,那是活该。就让他自个儿愁去吧。”最终,三言两语,匆匆作罢。在西南联大期间,教授的生活相当困窘,为了补给生活,就以治印、卖文为副业,十几个教授共同订了个润例,朱自清也名列其中。当时,朱自清有个学生叫冯契,老家有个朋友想找名人给亲戚写一篇寿序。冯契想到了老师朱自清,便向朱自清求文,也希望以此对老师的经济有帮助。朱自清很快就把寿序写好了,冯契按照教授们共订的润例,以当时八石米的市价给老乡开了价去,却不料那个朋友觉得贵,不要了。冯契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去向先生表示歉意,朱自清只是轻声说:“我练习练习,这样的文章从没写过,写得不好。”朱自清总是看轻自己,而后人却把他看得很重。(摘自《做人与处世》,作者王玉龙)
朱自清的情书“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朱自清的《春》仿佛一场雨,自民国以来,一直在读者的心里飘洒。其实朱自清在创作《春》的时候,心情不可谓不高涨,那时他刚刚结束欧洲漫游,回国后与陈竹隐携手,没过多久便喜得贵子,于事业上,又出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主任,“四喜”中占了三条的他,可谓是好事连连,春风得意。陈竹隐与朱自清的初遇,始于一场朋友们的诓骗,可以说,朱自清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朋友拉着去见陈竹隐的。认识陈竹隐的时候,朱自清的生活正混乱不堪。那时,朱自清的结发妻子武钟谦已病逝一年多,给他留下6个年幼的孩子(小儿朱六儿只1 岁就夭折),朋友们看不下去,纷纷劝说朱自清续弦,却每每被朱自清拒绝。后来陈竹隐是这样回忆她与朱自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那天穿一件米黄色的绸大褂,戴一副眼镜,看起来还不错。可谁知道,他的脚上却穿了一双老款的‘双梁鞋’。”正是由于这双“双梁鞋”,让陈竹隐的女同学笑了半天,还坚决拉着陈竹隐说,不能嫁给这土包子。好在陈竹隐却没为一双鞋就否定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从“女士”到“亲爱的宝妹”朱自清再约她时,陈竹隐欣然赴约。民国时青年男女的约会与现在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去饭馆吃饭,坐电车去看老电影,并排沿着江边压马路。据朱自清之子朱思俞回忆:“他们一个在清华,一个住城里。来往不是很方便,所以那时写信写得比较多。”朱自清在写给陈竹隐的第一封信里,称她为竹隐女士,而落款为朱自清。在一周后的第二封信里,他则称她为竹隐弟,落款却成了自清。而他们的第五封信里,先前的竹隐弟已变为更为亲切的隐弟,而自清却只剩下了一个清……再以后,便是那一句有名的情话:隐,一见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彩似的……亲爱的宝妹,我生平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很害怕真的会整个儿变成你的俘虏呢!从最初的“女士”再到“亲爱的宝妹”,在整整七十五封情书下,他们的爱情,如夏夜里月下含苞待放的荷,渐渐绽放在柔柔的碧水间。她,陈竹隐,齐白石的学生,唱得了昆曲,拿得了画笔,但这个比朱自清小了七岁的年轻女孩,却如何能经受得起他情书的攻势呢?这年的寒假,她开始有意躲着他,可躲得了人,又如何躲得开心里的牵肠挂肚呢?她又收到了他的信,在信上他穷尽了所有能表述他内心苦痛的词语,竭力述说着他的相思之苦,他说他的胃又开始痛了。而她的心,也隐隐地疼了。最后,她接受了他,也接受了他的几个年幼的孩子。1932年,朱自清与陈竹隐在上海杏花村酒楼举行婚礼,那一天也正是他们相识两周年的日子。
挑起家的重担
没有哪个女人会刻意放弃理想与追求,甘心愿意做一个围着灶台饭桌团团转的女人,而陈竹隐却为了朱自清,心甘情愿成了他背后的女人。那个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儿,如今也为他洗手做羹汤。日子在平淡中越过越有滋味,如同一口百年的老酒,入口很淡,而回味却是甘洌无比。时光如水般从指尖缓缓溜走,待回首时已是1937年,距离他们结婚已过去五年之久了,这一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朱自清的一家人又怎可幸免。次年4月,面对紧迫的战争形势,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朱自清作为教授,要随校南迁到昆明,他本想带着妻子和孩子一同去,可是孩子们正嗷嗷待哺,仅靠朱自清的那点薪水又如何能在这物价纷飞的日子里,买到足够的粮食呢?虽然不舍得朱自清,但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子,陈竹隐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为了减轻朱自清的负担,让他安心随学校工作,柔弱的陈竹隐毅然带着孩子们,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成都,一个人挑起了整个家的重担!从此一人在昆明,一人在成都,一个是四季如春的春城,一个是天府之国的锦城,相隔迢迢万里间,唯借那中天之上的一轮明月,才可了相思之情。两年后,朱自清回成都探亲,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在柳树下轻喃一声我回来了,陈竹隐倚门而望,接过他手里的行囊,二人相视一笑,好似从未分别般,只因他们懂得,纵使相隔万里,他们的心却都是紧紧贴在一块儿的。也正是这次探亲,朱自清目睹了饥民哄抢米仓的场景,心中抑郁不平,愤然写下《论吃饭》一文,犀利地指责当权者无视人民温饱,支持人们为维护自己的天赋人权而斗争。此后的他,继闻一多、李公朴之后,泱泱华夏又多了一位民主斗士。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带着不舍,永远地离开了他的爱人和女儿,他们的爱情故事,却流传了下来,感动着我们。(摘自《读书文摘·经典》,作者邵子岐)